钱永广

表妹就要分娩，住进了医院产房待产。晚上，我和妻子去医院看她，从没生过孩子的表妹很紧张，她说，你看，那个《骆驼祥子》里的虎妞，就是生孩子难产死的。

表妹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她刚说完，表妹夫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朝她嗔怪说：“说什么话，那是旧社会，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还有多少人因为生孩子丢命的？”

谁知，表妹不依不饶，说：“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有不测，你要晓得，我爱你！”

“万一有不测，你要晓得，我爱你！”这句话，不是台湾作家简女贞躺在产床上，说给守在身边的丈夫听的吗？想不到，这句话，如今却被表妹“拿来”增进他们夫妻感情的砝码。

表妹夫听了，眼睛里尽是柔肠百结，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这倒好，躺在产床上的表妹急了，朝他吼道：“万一有不测，你要晓得，我爱你！你究竟晓得不晓得，怎么连句话也不说？”

在感情表达方面，表妹夫是木讷的。其实，他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他有多么在乎她。可表妹夫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在忙着为表妹拉被角。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看出来了，如果我有不测，你一定会爱上别人，然后把我忘了……”表妹已是雨打芭蕉。

“不，不……”面对伤心欲绝的表妹，表妹夫丢下被角，坐在床边一筹莫展，说：“我发誓，我要把你忘了，天打雷……”表妹夫还没说完“劈”字，表妹就用双手捂住了他的嘴，破涕为笑。

面对表妹的这场“闹剧”，回家的路上，我问妻子，表妹本来就知道表妹夫不善言辞，可她为啥非要等到表妹夫发誓才肯罢休？

妻子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她问我：“你我恋爱时，你爱我，我爱你，我们明明知道彼此的那份感情，可你为什么每一次，总要说给我听呢？”

是啊，每一次，我为什么总要说给她听呢？而我每一次说过之后，她从不嫌我婆婆妈妈，絮絮叨叨，都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妻子的话，瞬间启发了我。就像作家简女贞那样，明明知道老公多么爱他，但她还是要对他说一句，“如果我有不测，你要晓得，我爱你！”原来，这世间的爱，是要说给另一半听的，从青丝，到白首，永不厌倦。

本版插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