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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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山庙
流动的血液
可贵的诗歌赏析文本
作家要“与狼共舞”
《心仪》《凝望》
君子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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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子 著

老伯心里越发感到蹊跷,蹑着足,不近不远地跟着。这样晚的时候了,女儿竟然跑出来,这还了得么?看六莲去的方向,是门前不远的莲塘。六莲走到水边,站住不动了。老伯猛地把心提到喉咙口,追上几步,到了六莲的背后,六莲似乎毫无察觉,仍是痴痴地立着。老伯看六莲面对着的方向——是鳖场的大门,心下就恍然大悟。

正犹疑间,忽见六莲又转身了,从原路折返。他连忙闪身,躲到了树后面。白昼似的月光下,老伯惊奇地看见,六莲的双目,是紧闭着的。原来,孩子是在梦游!老阿婆在世的时候,跟老伯提起过,六莲小的时候,有过梦游症,稍一焦虑,就要发作。阿婆去世之后,老伯倒也没发觉问题,便忘了这事。近来,常朦胧听到半夜门响,原来是这个原因。这女仔,是恋上了白助理呢!

35. 真相

中秋这一晚,鳖场注定了不得安宁。镇上一伙烂仔翻墙进来偷鳖,用火药枪打伤了老金,闹得人仰马翻。半夜里,小郭慌忙找车送老金去了医院。次日清早,一个工人用摩托车带了若川,去镇上派出所报案。一出院门,却见六莲正匆匆赶来。小姑娘戴着斗笠,拿着绳索与柴刀,看样子,是要上山去砍柴。若川见六莲鼻尖儿上沁出汗珠,知道她急,就故意轻松地说:“我没事。”六莲把若川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仿佛要验证一下有无受伤似的,嘴张了两张,脸忽地涨红说:“你到我家去住吧,这些贼子,太狠毒了。”若川说:“那倒不必了。我这就去报案,不会有事的。”六莲又怀疑地问:“报案,有用么?”若川叹息一声:“那也要报啊。”六莲左右看看,叮嘱若川道:“等下你回来,先到我家,有话跟你说。”若川说声“好吧”,就硬起心肠,扭头走了。

六莲从山上砍柴下来,回到院里,却见盛装的亚娟正在等她。原来亚娟在家中歇了几日,今日就要回海口去了。六莲放下柴捆,诧异地问:“怎不过了国庆再走?”亚娟有些兴奋:“我要去三亚玩。”六莲一怔:“哦,是跟那个……”亚娟便有些害羞似的点头,看六莲一身汗,就心疼起来,嗔道:“当真要在乡下当黄脸婆了?”六莲说:“老爸离不开我。”亚娟忽又想起了什么,凑近六莲耳朵说:“那个白助理,对你不错。你就跟他好,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六莲脸陡地一红,擂了亚娟一下:“哪有这事?”这时,白若川远远走过来。亚娟见了一怔,遂又笑道:“你看你看!我不在这里了,你们谈。以后海口见吧。”说着,就跳将起来,蝴蝶摆翅似的跑开了。

六莲刚才被亚娟说到心事,脸色便不大自然,她让若川自己搬了竹椅坐,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若川问起了老伯,六莲这才想起,说:“他病得那样子,一有空闲,又下田去了。”遂把给阿爸看病的事说了,然后说,“那医生没说实话,我担心,阿爸得的是大病。”若川心里一凉,稳了稳神,说:“先莫急,你再去打听一下。”六莲就皱眉:“我怕听不懂。”若川便说:“我陪你去。”六莲这才神色稍缓,说:“那就下午去吧。”

说完正事,六莲便去烧水,沏了一壶金钱草凉茶出来,心疼地说:“鳖场出事,你睡不好吧?喝这个凉茶,可以清火。鳖场你不要再待了,快回城去吧。”若川说:“不行。拿了人家的钱,就要为人办事。”六莲忽然就发了急,眼里像是有泪水涌出:“可你……是读过书的呀!”

若川猛地呆住,知道这女孩已经恋得很深,便不知如何作答。六莲接着迟疑地问:“助理,你这样不急不慢的,你老婆……她不说你吗?”若川纳闷,看了看六莲,说:“我老婆?她可管不到我了,我们早就离婚了呀!”六莲像被火烫了一般:“你怎么从没说起过?”若川就笑:“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六莲便低下头去,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白助理是单身汉!当知道了真相之后,六莲却没办法高兴起来,反倒像跌进了一个空虚的深渊。两个月来,她做过很多梦,为了梦的难圆而苦恼过。日复一日,她已经不再有奢望了。可是现在……她却痛苦起来。原来那些时日,都是白白地受煎熬了!为何自己就不敢设想助理是个单身汉呢?六莲没有抬头,拉过了若川的手,握得紧紧的,像是别人欠了她很多债,可是却找不到人可以追讨。

36. 茶坊

镇医院里,给若川接过骨的那老医生,见若川走进来,还以为是若川的臂伤出现了反复,神色有些惊异。若川就说;“今天不是为我的伤来的。”说着将老伯病历递了过去,问道,“大夫,这个病人你可记得?”老医生戴起老花镜,看了看,连忙点头,讲了老伯的病况。

若川不懂医,听得似懂非懂,但在一闪念之间,就抓住了要害,问道:“老人这病,若不开刀,会怎样?”老医生略一踌躇,说:“会有危险。”若川一惊:“是要死人么?”医生说:“病人那天也是这样问的,这个,不好说的。”若川明白了,强抑住心头忐忑,向医生道了谢,起身就走。

这一日并不逢集,一条石板街格外地清静。若川与六莲在街上慢慢走,一时都无话。小镇的店铺,一家挨一家,凉茶店的门面外,有紫铜大壶冒着白汽,阳光斜照进黝暗的店堂里,恬静得恍似一百年前的景象。若川便停住脚步,提议道:“我们去坐坐,再走吧。”

这是个海南遍地皆可见的“老爸茶坊”,完全露天,桌椅就放置在路边树下,茶客们头顶着树荫,在喧闹中,有人生最彻底的放松。若川拉着六莲进去,叫了一壶本地土产的咖啡,就在想,如何对六莲开口才好?

不料六莲刚才的那一阵沉默,早已是想了许许多多,此刻,已抱定了一颗决绝的心,反而先开口问道:“阿爸的病,治不好了么?”若川故意把口气放轻松道:“哪里?只不过,要尽早开刀。”六莲就挺直了身子,说:“我下月就进城,拼死也要赚钱。” 若川说:“这个时候,你的心要定。开刀的钱,不是你做服务员就能攒足的。”六莲便脸都涨红了,说:“我去卖血!”若川当下脸色就变了,说道:“你不要赌气。老伯开刀,我这里有些存款,是足够用的。”六莲连连摇头:“你的钱,阿爸是绝对不可能用的。”若川便说:“我不是施舍,是救急。他固执,你不能固执。无论如何,要开刀!”六莲说:“可是我家里,连两千块富余的钱,也拿不出呀。”说着眼泪就要流出来。若川说:“那,就说手术费不贵,我来垫上,先哄了他开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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