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布谷”

宋宗祧

去年布谷鸟的叫声犹在耳畔回响，这就又听见布谷鸟叫了。

俗话说，“花木管时令,鸟鸣报农时”。这几年，从暮春初夏的5月上旬开始，我家的楼顶上，就会于不经意间，传来童年在农村收麦时非常熟悉的布谷鸟的叫声。

布谷鸟所以得名，一是其鸣声似“布谷”，二是它鸣叫的节令当播种之时。《后汉书卷三十下·襄楷传》：“布谷鸣于孟夏，蟋蟀吟于始秋。”杜甫《洗兵马》：“田家望望惜雨干，布谷处处催春种。”

布谷鸟，又名“杜鹃”、“杜宇”、“子规”等，属杜鹃科，体长30~35厘米。《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说：“杜鹃出蜀中，今南方亦有之，装如鹊鹞，而色惨黑，赤口有小冠。春暮即啼，夜啼达旦，鸣必向北，至夏尤甚，昼夜不止，其声哀切。田家候之，以兴农事。惟食虫蠹，不能为巢，居他巢生子，冬月则藏蛰。”这段话把布谷鸟描述、概括得既全面又贴切。

称布谷鸟为杜宇，乃是基于一个美丽而忧伤的传说。扬雄《蜀王本纪》载，古代蜀国国王望帝杜宇，把帝位让与丛帝，自己逃亡在外，后来，由于思念情人郁郁而死。杜宇死后，魂魄化为杜鹃。李商隐《锦瑟》中有“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说的就是这个故事。“叫月杜鹃喉舌冷，宿花蝴蝶梦魂香”。由于杜鹃啼声凄恻，彻夜悲鸣，“啼”得满嘴流血，竟使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种花，于是这种花也叫杜鹃花。李白的“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把子规与杜鹃花并提，就是因了这个传说。

尽管传说美丽而动人，但正如上面李时珍所言，布谷鸟“不能为巢，居他巢生子”，是典型的巢寄生鸟类。

令人惊讶的是，布谷鸟不仅让别的鸟代为孵卵，而且它的幼鸟也极端自私。为了使自己能够获得更多的食物和更好的照顾，布谷鸟的幼鸟竟然把别的鸟的鸟蛋或雏鸟挤出鸟巢，造成主家蛋破鸟亡。最使人震撼的是，小布谷鸟还绝情地啄瞎“义母”的双眼，并将其逐出巢外，从而达到永远“鸠占鹊巢”的目的。这种损人利己，以怨报德，霸产害命的罪恶，让人毛骨悚然。

雄性的布谷鸟也不是东西。在寻找鸟巢之前，雄鸟向雌鸟大献殷勤，并衔来食物和树枝，做出要建造爱巢的样子。结果雌鸟大受感动。然而，一旦雌鸟受孕，雄鸟便溜之大吉，雌鸟只好偷偷地把蛋下到别的鸟的鸟巢里。雌鸟选巢有个标准：被选鸟巢中的蛋，一定要和自己的蛋在大小、形状、色泽上都相似。如篱雀、苇莺等的蛋。杜鹃的这种“巢寄生”行为，在鸟类中是一种罕见的现象。

对于被侵犯的鸟儿而言，其表现各式各样：有的鸟儿天生就是软骨头，受气囊，甘愿受辱，被骗到底，最后“家破鸟亡”；有的鸟儿“惹不起，躲得起”，干脆抛弃旧家，另筑新巢；还有一种精明的鸟儿，懂得“斗争艺术”，“接招拆招”，采来一些植物叶子，盖住“野蛋”，而把自己的“家蛋”放到叶子上面，然后孵化。而被埋汰的“野蛋”由于不能得到应有的孵化温度，被晾到底层而死亡；而绝顶聪明的鸟儿，有一双火眼金睛，能够识破假冒的“野蛋”，还能以牙还牙，将“野蛋”衔到半空，然后嘴巴一张，让它跌得粉身碎骨。

布谷鸟虽然育雏习性不好，但它嗜食对松树危害很大的松毛虫。有人观察过，一只布谷鸟每小时能捕食100多条松毛虫。另外，布谷鸟也食其他农林害虫，所以人们又称它是“森林卫士”。看来，布谷鸟虽然是某些鸟类的敌人，却是人类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