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德林

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之前，郑州地区有不少村庄，如南郊的十里铺、柴郭、荆湖、十八里河及东南的席村等村，都有成片的蓝草种植和用蓝草打靛、开染布的作坊。目前，对四十多岁的人来说，这些劳动形式大都不曾见过。因为自化学染料传入中原后，对本地的靛染业有很大的冲击，由慢慢地减少，直到后来的消失。

蓝草为一年生草本植物，叶子像本地的国槐树叶，所以也叫“槐蓝”。从叶子中提取的靛青，可作蓝色染料，是中原地区制作染料的主要途径，且具有悠久的历史。古籍《荀子·劝学篇》中说“青取于蓝而青于蓝.”。以后又演化出成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是一个很好的历史佐证。

种蓝，一亩地两斤种子，麦收后播种，农历七月中旬收割。蓝草成熟后，不以果实为准，而是以叶的含靛量为标准。蓝收获后要放入沤靛池中沤上几天，接下来是打靛。所谓打靛，就是把沤好的蓝草棵从池中捞出来，按比例往池中兑一定的白石灰，再用木制工具在池内来回搅动。打靛是一个力气活，从沤靛到扒靛，前后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昼夜不能离人，且有一定的技术含量。种蓝打靛虽然比其他农活劳累，但种蓝的收入要比种其他农作物一季可多收三成。有俗语说：“种蓝草晒小盐，一本万利赚大钱。”“开过染坊打过铁，其他行业都不热。”看来还是有利可图的。

染坊染布有两种形式，一是直染，其颜色有黑蓝、小黑蓝、毛蓝、月白蓝等多种；二是印染，也叫扎印，染出的布是蓝底白花，花型有大菊花、小梅花等。染布需泡、洗、缕、染、漂、晾、叠、捶等多道工序；单是捶布一项，其响声就很有节奏感。从染缸内捞出的布，晾至半干，叠好展平放在四尺多长的石板上。然后由三四个壮汉，手持棒槌一字排开，棒槌渐次落在布上，那噼噼啪啪的响声，再加上口里喊出的哼嗨声，能传得很远。这打靛槌布的情景，虽早已消逝，但由此演变出的一项儿童游戏活动“槌布”及歌谣，在农村儿童中却保留了相当长的时间。

槌布游戏，由四五个人排成一行，每人要弯下腰弓着背做平石壮，每个弓背人身后各站一个人，用双手拍打前边的人，口中唱着歌谣一齐拍打。拍唱完后，两腿叉开向前一蹦，从弓背者身上跳过去。跳过者原地不动，也弯腰弓背，由原来弓背者接着拍打，可来回反复进行，直到玩累了方停。其伴唱的歌谣是：

青青蓝，蓝蓝青，青青蓝草放沤坑。

打靛池，如搅龙，扒靛可是力气工。

这边染，那边拧，月蓝、毛蓝挂满绳

举棒槌，发响声，啪砰，啪砰，啪啪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