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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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就是这么回事儿:
袁腾飞讲一战》
种蓝 打靛 开染坊
不 慌
乡间竹子
我心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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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安然

乔景

进山多日,少有晴天。雨可以从清晨下到午后,再下到傍晚。淅淅沥沥,不急不缓,时断时续。若不过瘾,夜晚棉被尚未温热,会再来一场冷雨敲窗。

踩着绵绵一地的湿润,或走或跑,完全没有一点儿高山反应。居小城时,一逢雨天,便要撑把油纸伞,让自己静静地沉浸在满天雨雾中,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忧伤的面纱。

这几日进出,才真正领悟到这雨的妙处,非是雨生惆怅。实在是久居喧嚣之后,心头蒙尘太厚,终于不得顺畅喘息而敛。如今,耳闻雨,目见色,吸一口空气,这清亮随即浸染得满身满心皆是。

在曲折萦绕的山石小路上,在苔藓盎然的浅笑里,在漫山苍松古柏的轻啸中,烟雾轻绕,躲闪着,飘荡着,青蒙蒙,碧沉沉,不动声色地让人浸洇其中,仿佛自己也轻盈成一棵绿色小树。山花树草见缝就长,青藤绿萝沿壁飘垂。

怎一转身,不期然就与那块庄稼地相遇:翻秧子翻掉的土豆,绿莹莹的白菜正饮了风,吃了雨,叶子硬硬实实地戟张着。玉米刚刚收完一茬,玉米秆还垛在田间。风和着萎败的玉米叶子吹袭而至,那感觉,那味道,是这般亲切自然,带着大地最原初的清香,不得不让人的身心也快乐地飘浮起来。

手刚触及一棵鲜灵灵的白菜,菜叶上的雨珠便哗啦啦洒落一脚,在拔起白菜的坑里,仔细地将一元纸币安置在拳头大的石头下,也算是对这棵白菜主人的答谢。

这里的村庄都不大,都是三两户相聚,甚至一户自成一体。偶尔见低洼处有百余间红瓦白墙的房屋相连一片,据说,这个村庄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在泥石流中丧失过一位或几位亲人,遭遇了失去亲人的绝望与伤痛。政府体恤,专门选择了平原地势,为他们建造了这座小康村。

离我住处最近的一户人家,是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夫妻,经常会让他们四岁的儿子给我送来一些自家地里或山上采摘的苹果、梨。夜夜伏案之时,小男孩手里就会捧着一个粗瓷碗,里面装几穗冒着热气的玉米棒,静静地站在桌边,仰着黑黑的小脸,用明亮的眸子热情地看着我。有时心里过意不去,会把哈密瓜、面包之类放进那个空下的碗里,让他端回去。小男孩欢喜地跳跃着,宛如小鹿一样跑去。我也奇怪,我本是个胃口极差的人,曾经在小城一日只吃一餐就饱的我,偏偏到了这里胃口大开,而且常常觉得腹中饥饿。煮玉米棒,凉调萝卜丝,腊肉炒白菜,清炒土豆片。这些寻常物,无不让我大快朵颐,每每露得饕餮吃相,且不管它,管自吃好了再说。偶尔在山间地头碰见几个放牧的孩童,围一堆火烤玉米和土豆,于是,也加入其中,不多时便可分得半穗焦黄的玉米。

有时从门口路过,男主人的母亲或女主人看见了,会热情地喊一声“来屋里坐”。碗箸之声相碰,鸡犬之声相闻,我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感受到这般浸肌浃骨的情意了,不需提防,无需暗示,一切都纯朴亲切得如同陈年旧衣。

还记得在离别那座小城的头天晚上,与朋友小聚。他们很肯定地对我断言“那里很贫穷,你会很快回来的”。我笑笑不置可否,其实,心里当时带了很茫然的情绪上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很快“逃”回来?

从上山跑步回来,暮色低垂,回眸处,小城已经在我的生命里快速地淡去,喧嚣腻味而又无限轮回的生活算什么呢?在这淳厚寂静,任山野的风裹挟着万千寂静的大山深处,我心这般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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