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朦胧诗探源

王道清

关于朦胧诗的释义，历来有不同的说法。那么，究竟什么是朦胧呢？

海外曾经有人把它英译为“misty poetry”，也有人认为，朦胧诗相当于法国的象征主义诗歌。我们无须让它与洋人“攀亲”。其实，朦胧诗在中国古已有之。有人说李商隐的许多无题诗、爱情诗几乎都是朦胧诗；也有人说晚唐女诗人薛涛的某些诗如《送友人》、《月》等都是朦胧诗（见《古今中外朦胧诗鉴赏辞典》第21页~22页，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5月版）这些意见都是对的，但愚以为，中国古代朦胧诗的起源更早，《诗经》“秦风”中的《蒹葭》应当是中国古代最早的朦胧诗。也就是说，《诗经·蒹葭》是中国古代朦胧诗的源头。

朦胧诗的主要特征是意蕴艰深难懂而内涵丰富，其主题或主体具有多义性和不确定性，因而更具概括性和普遍性。其内涵一旦被“破译”，则倍感意趣无穷。我想这大概正是当代不少青年诗歌爱好者钟情于朦胧诗的重要原因吧。

现就以《蒹葭》为例，诠释一下这一特点。诗中的核心人物——“伊人”所在的地点是不确定的，第一章中说“伊人”是在“水一方”，逆流而上，去追她（或他），“宛在水中央”；第二章，又说“伊人”在“水之湄”，顺流而下，去追寻她（他），“宛在水中坻（水中的小洲）”第三章，却说“伊人”“在水之溪（水边）”，顺流而下，去追寻她（他），“宛在水中沚（水中的沙滩）”。这说明“伊人”所在的地点是朦胧而不确定的；再看作品中这位“所谓伊人”本身同样也是不确定的，既可以是一位妩媚动人的女性，也可以是一位倜傥潇洒的男士。进而说明作品中主人公的性别也是朦胧而不确定的。正因为作品具有以上两个方面的朦胧性和不确定性，所以更进一步形成并强化了这首诗的典型性与普遍性。这正是朦胧诗的朦胧之美的真谛。换言之，这也正是朦胧诗的艺术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