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版:城市表情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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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有反顾

范俊强

孩子刚出生那会儿,常常哭个不停,烦得当爹的直骂“小兔崽子”。可她高兴,整天乐得合不拢嘴,源于当妈妈的满足和幸福,况且孩子还那么漂亮可爱。快到一岁时,她发现孩子看东西两眼一动不动,能看上一两个小时,表情木然,反应也迟钝。不会是有啥毛病吧?她有些惴惴不安,叫上丈夫,带着孩子,一块去医院。拿到检查结果,她当时就昏了过去——孩子脑瘫!

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有了甜美的爱情,幸福的婚姻,怎么能接受家里有一个几乎无救的孩子?她问他:怎么办?他很不耐烦,歇斯底里地喊:怎么办还用问?能会怎么办?自己的亲骨肉,能不养?!看着愤怒的丈夫,又瞅瞅憨笑着的儿子,她转过身,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凉了又凉。

家里的积蓄很快花完了,十几万的外债也背了,可孩子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这样的日子,好像一个无底洞,她望眼欲穿,却看不到希望。丈夫早没当初的耐心,离开家,说是外出打工,更是逃避。冷冷清清的家里,孩子的哭喊声让她心烦意乱,四处筹钱被拒的愁苦让她几乎崩溃,她决定遗弃这个孩子。说做就做。到一个省,没舍得丢,又去了一个市,还是狠不下心,再去一个省,犹豫了很久,最后一咬牙,把孩子丢在火车站了。

压在心头的石头搬开了,备受压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她像换了一片天,想都没想就到丈夫所在的城市打工了。可无论是工作岗位上,还是厂区的宿舍里,她都控制不了,那天真呆呆的眼神,粉嘟嘟的脸蛋,不时地在脑海里、在眼前浮现,在睡梦中出现。由于心不在焉,她工作中出了几个差错,厂家很快辞退了她。她并无怨言,但无心再找工作,茶饭不思,甚至无法安然入睡。不几天,人就瘦了一圈儿,物质上的贫乏她可以克服,丈夫的数落也可以忍受,却受不了内心对孩子的愧疚和牵挂。

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回自己的孩子,就是让她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遭再多的罪也愿意,不然她迟早会被折磨疯的。一番辗转之后,在民警的帮助下,她如愿以偿,找到了孩子,也找到那颗在追求完美的路上迷失了爱的心,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下跪的姿势谢恩,谢罪那些逃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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