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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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六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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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嘴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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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狗头》
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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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半盗墓“吃现席”

我现在正置身于一辆破旧的丰田九座面包车里头,车里除了司机一共只有5个人。我能感觉到,这4个人跟我不太一样。我是城里的小古董店主,而他们则是那种专在农村收旧货的古董贩子。这些人常年混迹乡村,跟朴实却又狡黠的农民打交道,所以身上带着淡淡的土腥味和煞气。

这车里坐的都是谁?现在往哪儿去?我完全不知道。

我懒得多想,把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太阳穴抵住窗扣,就这么似睡非睡。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许愿,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是皇城根儿下一个倒腾古董的小人物。我在琉璃厂有家小店,平时倒腾点金石玉器,店名叫作四悔斋。

哪四悔呢?是悔人、悔事、悔过、悔心。这是我爹临死前的遗言,他在“文革”期间被迫害,投了太平湖,留下这么八个字。而这八个字后头,其实还隐藏着一大段故事。我们家祖上是“明眼梅花”的一支。“明眼梅花”指的是古董行当五个古老的家族,他们各自擅长一个门类古董的鉴定,在收藏界有着泰山北斗的地位。新中国成立以后,这五脉改组成了中华鉴古研究学会,影响力依然不小。

我爷爷许一城原来是民国时期五脉的掌门人,出身于白字门,后来因为盗卖则天明堂的玉佛头给日本人,被当成汉奸枪毙了。我们许家从此一蹶不振,退出五脉。30岁生日那天,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我一头掉进这个旋涡里。经过一番艰苦周折,总算是为我爷爷平反昭雪,让佛头回归祖国,了结了许家和这玉佛头的千年纠葛。事了以后,我还是回到四悔斋,继续倒腾古董,悄无声息地活着。

我突然听到一声闸瓦嘶鸣,从回忆中醒过来。“哗啦”一声车门被拽开,司机把头探了进来,一边大眼珠子轮了轮: “我叫大眼贼,跑堂的,几位跟着我走吧。”

我跟着其他4个人一起跳下车来。大眼贼让我们跟紧他,朝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走去,一行人走了约摸半个多小时,终于走进一处幽深的山坳。

“挖到什么地步了?”与我同行的一个刀疤汉子问。

大眼贼踩踩地面,得意道:“整个墓室的位置已经方出来了,咱们刚刚打到后墙。就差临门一脚,专待各位来吃现席。”

这大眼贼说的“吃现席”,乃是古董界的一桩颇为隐秘的勾当。

古董主要来源有两种:一是活人世代流传下来的;二是死人带进墓里后来被挖出来的。后一种不太好判断真假。于是就有人想了个主意,先把墓地位置勘察好,盗洞打到墓室边上不动,然后请一些买家到现场来,当面敲开墓室,把坟墓里的东西掏出来,现掏现卖。

我们边喝白酒边等,等了十多分钟,大眼贼忽然眼睛一眯,说:“来了。”只见下洞小伙子的手上,沾满了墓泥,两手之间,还抱着一样东西。

看到这东西,大家眼睛都是一亮。在明墓里挖出这么大的物件儿,可是个好兆头。

过不多时,大眼贼又从盗洞里起出六七件东西,堆在地上。里面有一尊铜香炉、一片长命银锁、半片腐烂的丝绸、两个小陶碗,还有一堆散发着霉味的铜钱。

我们几个人皱着眉头在这堆东西里扒拉,看来看去都不满意。跟那个瓷瓶相比,这些东西都是破烂。刀疤汉子抬起头,不耐烦地问大眼贼:“里头还有吗?”

“没了。”大眼贼一摊手。

“做东的身上没搜?”刀疤汉子追问道。

大眼贼一怔,连忙赔笑道:“张老板,我们不动棺材,这是规矩。”

张老板“嗤”了一声,十分不屑:“一群倒斗的,还这么多穷讲究!你们难道不知道,墓主嘴里含的翡翠,屁眼里塞的玛瑙,身上挂的珠宝,那才是好货!”

大眼贼连连摆手:“倒斗已经是非分之举,再动尸身,可是要遭报应的——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张老板见大眼贼不答应,怒从心头起,他把大眼贼推开,走到盗洞前抓起一把铲子,喝道:“你开不开棺?不开的话,我就把这洞填喽!”

大眼贼的脸顿时白了。洞里头还有一个人没出来,他这一铲子下去,同伴就要活活被困在墓中。

张老板眉头一跳,狞笑着往盗洞里铲进一堆土去。大眼贼不由得失声喊了一声:“张老板!别!”

他这一声喊,惊起了四周树上的宿鸟,整个林子里都传来扑簌扑簌的声音。张老板恍若未闻,举起铲子正要使第二下,突然发现自己胸口多了一个米黄色的光圈。

大眼贼突然撕心裂肺喊了一嗓子:“墓主索命来了!”这声音凄厉无比,张老板手里一哆嗦,铲子“当啷”一下跌落在地上。

2.审问盗墓贼

那几个买家都傻了,有一个还偷偷摸出一串佛珠,颤抖着手捻动。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抱着胳膊,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与此同时,一个深沉严厉的声音从幽幽林中飘了过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声音里带着噼啪的电杂音,显然是通过喇叭喊的。只见从林子的雾霭里蹭蹭蹭蹭钻出来二三十号警察。

警方人赃并获,大功告成,方震宣布可以离开现场了。林子外头停着好几辆警车,我和方震上了第一辆,其他几个吃席的家伙被一股脑关到第二辆大车里。车队马达同时轰鸣,警灯闪烁,正气凛然。

方震跟我并排坐在后面,双手搁在膝盖上,眼睛微眯,目视前方一言不发。这是他坐车的习惯,我也知趣地没拉着他继续闲扯。

这次行动,是刘局找上我来的。他是五脉的红字门出身,在政府担任要职,分管文物古董事务,是五脉在官场的代言人,当初就是他一手策划,把我引入那场佛头纠葛。

几个月前警方注意到,首都市面上有一股明器流入,经过中华鉴古研究学会的鉴定,这批明器都是真的,而且年代整齐划一,外表土壤成分相似,像是从坟里一批盗掘出来的。警方怀疑盗墓团伙又开始猖獗,遂制订了一个钓鱼计划,我以古董贩子的身份假意入席,和方震搞了一出里应外合。

很快车队抵达了当地的一个派出所,开进院子里。我一看这架势,恐怕方震他们是打算在就近的警察局里突击审讯,看来这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回城了。

第一个被提审的大眼贼已经被带了进来,双手铐住,坐在椅子上。不过这家伙镇定得很,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东张西望,全无紧张感。

方震问:“那个下去挖坟的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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