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

范俊强

上周六，我在家加了一上午的班，总算把单位的扫尾工作扫完了，心中如释重负。之后，在露台上散心，发现角落里有几个别致的花盆被闲置着，便饶有兴致地从几棵茂盛的玻璃翠上，分下几个枝叶，准备种上。

两岁半的儿子很好奇，看我在露台上忙着，也放下手中的玩具，屁颠屁颠地来“凑热闹”。我心有不甘地把小铲和分好的枝丫给他，还哄他开心：“儿子，你好好种啊，它会和你一起长大的！”说完，我转身进屋看电视了。谁知，一分钟不到，就听到“啪、啪”两声脆响，吓得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儿子面前，发现刚才还完好的花盆，已粉身碎骨，留下一地碎片。

我盯了儿子一会儿，声色俱厉地说：“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除了搞破坏，你还会干什么？”

儿子看看我，又看看自己惹下的祸，把手中的小铲往地上一掷，满眼含泪，一声不吭地找奶奶去了。

看着儿子倔强的小背影，我没有心情收拾残局，而是想起上次，他爬窗户被我训斥时，他毫不畏惧，跟我瞪眼、拍茶几甚至跟我动手的可爱情形。可现在，他变了，知道隐忍，知道怕我了。——那一刻，我五味杂陈，自责没有耐心，没有一个父亲对年幼的孩子应有的宽容。

午饭过后，儿子和奶奶一块下楼去找他的小伙伴玩了，我无所事事，便去隔壁的社区打篮球。待我大汗淋漓地打完球回到家中，母亲已经把儿子哄睡，她正坐在阳光下，给小家伙缝衣服。在穿针引线之际，母亲给我唠起了老家的事。我本想，听她说几句就行了，没想到，家常的话题越聊越多，甚至滔滔不绝：从婆媳关系到街坊邻里的红白喜事，从亲戚到走街串巷的小商贩……说到动情处，听得我还直想落泪。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和母亲有过这么多的交流了，母亲很需要一个听众。是忙碌的生活偷去了母子互听心声的时间，还是我只顾着追求自己的目标，不知不觉中，与那些熟稔的时光和人事越走越远？

生活之于我，不是日历，翻过去就不留痕迹地过去了，而是责任与义务、快乐与失落汇编的情景剧，一幕一幕地上演，也一定会留下深深浅浅的遗憾、感动与温暖。因为那一刻，我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