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连 载
《权力的终结》
古都志斋千唐魂
水上丹霞(摄影)牛学斌
茶的倾诉
梁正尚金当寽(战国)
醉眼唐诗品菊花
三思而说
      
返回主页 | 郑州日报 | 版面导航 | 郑州晚报      
上一期  下一期
连 载

次日我早早起了床,只好打算坐最近的一班火车赶回首都。爱民旅馆可以代买火车票,所以我把钱交给服务员,然后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等着拿票,旅馆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我抬头一看,一个身穿红色夹克衫的小个子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他年纪不大,脖子上还挂着一台相机。在那小个子身后,还追着四五个裸着上半身、下穿牛仔裤的长发汉子。小个子脚下一不留神被拖布绊倒在地,怀里滚出一样器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听这响声,我耳朵陡然立了起来。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铜声,而且是精铜!我朝地上扫了一眼,发现那东西是一个铜索耳三足香炉,不大,通体黝黑,看起来像是一件古玩。

小个子看到香炉掉出来,神情紧张,俯身把它捡起来,往怀里揣。就在这一迟疑的当儿,那几个大汉扑过来,恶狠狠地按住他肩膀,喝令他把东西交出来。小个子拼命挣扎:“我是记者,你们快放开我!”

那几个人大怒,狠狠踹了他两脚:“记者算个屁!赶紧把偷的东西还给我们!”

“这是我买的!”小个子大叫。

“我们不卖了!”为首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沓票子甩到地上,然后下令去搜他的身。小个子梗着脖子趴在地上,拼命护住那香炉:“你们卖假货!这就是证据,不能给!”

“那可是正宗的宣三炉!”大汉一本正经地说。我一听,“扑哧”一声差点乐出声来了。

宣三炉是指在大明宣德三年炼出来的铜器。当时宣德皇帝亲自监督,从暹罗进口铜料,前后精炼十二遍,质地极纯。这些铜一共炼成三千件铜器,再也没有多的了,收藏者谓之“宣三炉”。

小个子在地上大喊:“他们是在撒谎!他们卖的是假货,我买来当证据去曝光,他们就想给抢回去。”

我点点头。其实刚才我一听那响动,就知道这玩意儿真不了。真的宣德炉,铜质均匀,铜声恢宏大气,赝品往往声音发闷。而且正经的宣德炉,表皮黯淡,收敛在内,如同炉中有火光而不冒。

我笑道:“您这尊宣三炉,宝光不是很足啊,拿出来可有点烫手。”

为首的还嘴硬:“我们这可是真品,专家鉴定过的。”

“好,你们既然说他偷了宣三炉,这东西的价值够得上立案了。要不这样,咱们去派出所去报案,你看如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三四个警察冲了进来。警察一见屋里这阵势,如临大敌,连忙掏出枪来,喝令不许动。

“刚才是谁报的警?”带队的警官放下枪,环顾四周。

“是我。”我从怀里拿出我那只摩托罗拉3200大哥大。

警察把我们几个全带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小个子记者叫钟爱华,二十出头,刚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在当地晚报负责文化版面。他最近有个选题,调查郑州市文物市场状况,顺藤摸瓜摸到一家黑店,打算买一件赝品当证据做曝光,结果不慎被对方发现,一路追到此处。

那伙人涉嫌人身伤害、非法禁锢和诈骗,直接被收押了,我和钟爱华被盘问了几句以后就放了出来。钟爱华一把抓住我胳膊,非要请我吃饭道谢。我本想拒绝,但架不住他生拉硬拽。

钟爱华见我答应,高兴得不得了,说我带您去吃羊肉烩面,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

他带着我七转八拐,来到一处小店,叫刘记羊肉烩面。

8 .老朝奉的手段

我们坐下来,一会儿工夫就端上来两个白瓷大碗,热气腾腾的红油汤面浮着几丝香菜。于是我也不客气,低下头稀里呼噜吃了起来。直到把里头面筋捞干净,汤喝光,我才抬起头来,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对面钟爱华也吃得差不多了,一嘴都是羊油,一脸难为情地掏出手帕擦了擦。

“你上午干吗那么冲动?”我问他。

“我做这个选题,就是打算好好曝光一下现在的赝品乱象。现在多乱啊,假货遍地都是,不曝光的话,恐怕会有更多人上当。”

钟爱华忽然盯着我的脸,一脸狐疑:“您知道明眼梅花不?”钟爱华问。

我嘴里“咯吱”一声,把舌头给咬了。

明眼梅花是五脉的别称,古董界知道这词的人都不多,一个刚毕业的郑州记者怎么能一口叫出这名字?

这什么情况?我心中升起一团疑惑。

“那是个老词儿了,你知道的还不少嘛。”我反套了一句,仔细盯着他的脸。钟爱华大为得意,眉飞色舞地晃着筷子:“为了做这个古董市场现状的选题,我着实去查了不少资料呢——前一阵有个玉佛头事件你听过吧?据说在玉佛头的背后,就是明眼梅花。人家一共有五脉传承,现在改名叫中华鉴古研究学会,在首都管着古董鉴定。你想想,五大家族专注打假几百年,往那一坐,就是泰山北斗,说真就真,说假就假,多牛逼呀!”

“你好像很崇拜他们?”我饶有兴趣地问道。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突然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我:“你……你……你?”

“我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许一城的孙子,敲佛头的许愿!”钟爱华的嘴唇开始哆嗦。

我心想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绰号,当下点了点头。

“您来郑州,一定是和古董鉴定有关系吧?是不是又有惊天大案等着破?”钟爱华一脸期待地问,然后还没等我回答,又自己敲了敲头,自嘲说,“对啦,这都是机密,怎么能跟我一个小记者讲呢。”

我看着钟爱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看得出,这家伙对古董行业很有感情。他是本地人,又要做郑州文物市场的专题报道,手里一定有不少关于造假的资料。从他那里,说不定可以挖到一点关于老朝奉的资料。

于是我让他冷静一点,一脸严肃地开口道:“我来郑州,确实有件事想查清楚。要不你听听,帮我参详一下。”于是我把阎山川家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我隐去了老朝奉的名字,只说追查到一条制假贩假的线索。我问他:“你觉得这信,是如何送进阎山川家的?”

钟爱华这会儿已经稍微恢复了点冷静,听我说完,他陷入沉思,过了许久,说道:“许老师,我想明白了。”

“哦?”

“大眼贼告诉您的地址,应该没错;阎山川对此毫不知情,也没错。”

5

下一篇4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