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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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间女人: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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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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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皱起眉头。

“不矛盾啊,您忽略了一个重要环节。信,可不会自己跑到阎山川家里啊。”钟爱华笑着做了个送信的动作。

对啊,能接触到这些订货信的,除了阎山川以外,还有每天上门送信的邮递员啊!

我看看手表,现在是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那个邮递员就要去阎山川家送报纸了。我想到这里,起身欲走。钟爱华怯生生地问他能跟着去吗,一脸期待。我说你可以跟去,但不许跟任何人说。钟爱华雀跃不已,把脖子上挂着的那台相机举起来又放下:“我答应您。不过万一这案子破了,您可得让我做个独家报道。”

“一言为定。”

我们俩离开小饭馆,直奔阎山川家而去。阎山川家照旧大门紧锁,不知昨晚他们吵得如何。我们蹲守在巷子口附近,过不多时,一个留着半长发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进来,他拿出两份报纸,熟练地投进邮筒,然后车把一打,骑了出去。他自行车后座搭着两个邮政大挎包,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各种邮件。

钟爱华用眼神问我怎么办,我说跟着他。我们没时间叫车,只能靠双脚去跟踪。好在那个邮递员一家一家投递,速度也不快,我们勉强能咬住他。就这样,我们跟了他在城区里转了足有一下午,邮递员一直在各处街道投递,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9.查访造假中转站

邮递员给一家单位的收发室投递完一摞邮件,然后沿着马路骑下去。钟爱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诧异道:“好奇怪啊。”我问他怎么了。钟爱华说邮递员都是分片儿的,一般负责一个城区内的特定几条街,可他刚才明明是在金水区,但现在过了马路,从区划上说已经进入管城区来了,这不合投递规矩。

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他跨区是为了把寄到阎山川家的订货信送出去?”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们两个人精神一振,跟近上去。我们看到邮递员过了马路,把自行车停在一座五层大楼前,捧着一大堆邮件进去,过了五分钟才出来。出来以后,邮递员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车头一拐,穿过马路回到金水区。

他这个举动,无疑证实了我们的猜测。钟爱华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你去跟邮递员,你把相机给我,我进楼里去看看。

这大楼一进门是个开阔的大厅,估计是某个事业单位的产业,租给小公司当办公室。我从大楼铭牌上看到,多是会计师事务所、旅游公司、法律咨询、某某驻郑州办事处、图书编辑室之类。

我径直走到前台,装出特别焦急的样子,说有一封特别重要的信件递错了,必须要找回来。前台小姑娘说有一家公司是邮递员直接送上去的,不走前台,在四楼,叫新郑图良工艺品有限公司。

我谢过小姑娘,抬腿朝四楼爬去,左拐第一间就是。公司门前堆着几个破纸箱子和废纸堆,门框还留着胶带痕迹,紧闭的磨砂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打印纸,上面印着“新郑图良”五个字。我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肯定有蹊跷。

国家有明文规定,制贩高仿古代工艺品是合法的,制贩赝品是违法的。可是高仿和赝品之间的定义特别微妙,它们的区别,往往只在于买卖的时候是否明确告知性质。说白了,同样一件唐三彩,你说这是高仿的您拿好,这就合法;您说这是乾陵挖出来的,就不合法。

我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没着急敲门,而是转回楼下,从纸箱子里偷偷拿走一封寄给本楼一家杂志社的信,又借了张信纸和一个空信封。我在信纸上潦草地写了几句话,放进信封,然后填入阎山川家的地址,撕了张邮票封好,再走上楼去。

我敲了敲门。门很快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女人探出头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我。我把两封信递过去,满脸堆笑:“你好,我是三楼律师所的,刚才我上楼的时候看见邮递员掉了两封信,估计是你的,给送过来。”

女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她接过两封信,飞快地扫了一眼信皮,然后拈出那封杂志社的信还给我:“这封不是。”

我把信接回去,有意无意往办公室里张望了一眼:“哎?你们是做工艺品的啊?我这认识几个朋友,需求挺大的,有兴趣合作一回吗?”

“对不起,我们这儿不对外。”女人生硬地回答,然后“砰”地把门给关上了。

我捏着信封,望着紧闭的大门,“嘿嘿”冷笑了一声,举起相机拍了几张。这家叫新郑图良的公司,果然是老朝奉的制假产业链中的一环。

我把杂志社那封信送回前台,离开大楼。等我走到刘记羊肉烩面时,钟爱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我把相机给他,让他送到附近相熟的洗印店去冲洗,有一个小时就能拿到照片。

我们俩进了小店,点了两碗羊汤、两碟小菜,边吃边说。钟爱华告诉我,那个邮递员回邮局以后,跟谁也没接触,直接回了家,钟爱华还记下了他家的地址,然后我把新郑图良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您没设法溜进去看看?”钟爱华问。

我摇摇头:“我估计这里只是一个联络处,里面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钟爱华问:“那咱们接下来怎么查?盯着进出新郑图良的所有人?”

我略作思考,随即摇摇头。这个办法工作量太大,光靠我们两个根本做不完。更何况,老朝奉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在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肯定都设置了保险。比如第一个环节的保险,就是阎山川。只要警方被订货地址误导到他们家,老朝奉就会第一时间抽身而退。等到对方觉察到邮递员送信的猫腻,这条线已经彻底断了。

这家新郑图良工艺品公司,应该就是第二道环节的保险所在。从我的观察来看,这家公司只是个皮包公司,并不真正经营业务,它唯一的功能就是收信汇总,与造假的工坊保持单向联系。老朝奉会派人打电话过来,或者找人来取订单。公司办事员既不知电话是哪里打来的,也不知道取单子的是谁。就算警察捣毁了这个公司,也肯定问不出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老朝奉会不会这么安排,但若是我来布置,就会这么做。

“那可怎么查啊?”

我悠然喝了一口辛辣的羊汤:“你去把照片取回来吧,那里面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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