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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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河山》
一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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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外一首)
静静地拥住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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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0.与坟土一起被运到造假窝点

照片洗得很清楚,我挑出一张新郑图良公司正门的特写,拿指头点了点,点在门口那几个棕色的瓦楞纸盒子上。

“造假的幕后黑手不光要接订单,也要发货,而且发货量很大。箱子里有白色泡沫的颗粒,说明里面装的都是易碎品,显然是古董。这几个箱子都是同样规格,上面的字也是一样,都写着‘震远运输’,不可能是随手拿的,应该是批量发货时用的包装——我估计,这个震远运输,恐怕就是负责运输赝品的公司,八成是他们自己的产业,只负责从造假作坊到郑州这一段运输。然后新郑图良的人会把货接下来,换成邮政包装再寄出去——这一套手续看似烦琐,却是遮掩痕迹的最好手段。”

“震远运输的事就交给我吧!”钟爱自告奋勇。

没一个小时就拿到了结果。钟爱华说他在工商局和交管局有朋友,打了几个电话就查到了震远运输的底细。

原来这家运输公司是挂在一个国企下面,私人承包,专门跑郑州、开封和洛阳三地的短途运输。承包人姓孙,不过这八成只是个挂名的幌子。钟爱华还查到了它的公司地址,就在郑州西北方向的城乡接合部。

“已经够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我做了个决断的手势。

我们离开刘记,叫了一辆出租车。出了城,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出租车突然停了下来,司机一指前头说到了。我眯着眼睛往前一看,在右侧路面出现一片红砖围墙。这墙足有两米多高,墙头上拉着铁丝和玻璃碴子,还挂着一溜儿小黄灯,气势好似古代坞堡一样。

出租车说啥也不往前走了,司机只收了一半钱,慌慌张张调头离去。我和钟爱华在黑暗中下了车,摸着这红砖高墙走了一圈,唯一的入口在正门,两扇裹着铁皮的大门紧闭着,旁边还有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郑州市震远运输公司”。

我发现在灌木丛底下有一条很深的水沟,从围墙根部延伸出来,一直通往远处。我沿着水沟的来路把灌木丛拨开,看到围墙根部居然有一个大洞。

这洞跟盗洞差不多宽窄,附近墙皮斑驳不堪,甚至能看见裸露出来的墙基。我耸耸鼻子,洞口散发着一股腥臊的异味,估计是围墙里的人把这里当下水道用了。我俯下身子,把脑袋往里探了探,发现可以钻进去,便回头让钟爱华噤声,做了个钻洞的手势。钟爱华犹豫了一下,把相机小心地揣到怀里,带着一脸为革命不怕牺牲的神色跟了过来。

我和钟爱华一口气从这个下水洞穿过围墙,顺利进入震远公司的大院,眼前豁然开朗。

院子颇为空旷,远处是个二层楼的办公室,一楼车间,二楼办公,旁边还有个仓库。在我们钻过来的围墙附近停车场,一字摆开七辆绿色的东风大卡车。我扫了一眼,这七辆车有六辆是空的,只有一辆的后车厢盖着军绿色的苫布,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钟爱华举着相机,好奇地在这六辆车之间来回溜达。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差点没把我晃晕了。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钟爱华这小子,为了拍照居然把相机闪光灯给开了! 对面办公室立刻亮起灯来。过不多时,有人声和脚步声传过来,由远及近。我顾不上责骂钟爱华,飞快地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那辆满载的货车,别无隐遁之处。

“快上去!”

我们两个手忙脚乱地把苫布盖在身上,仆倒在地。我现在觉得像是趴在软绵绵的沙滩上,伸手一抓,居然抓到一把沙土。这些泥土明显是直接铲过来的,没有细筛过,里头还掺杂着青草根、石子甚至一些碎砖烂瓦。我把泥土放到鼻前闻了闻,这些湿黏泥土散发着一股轻微腐臭的味道,让人微微有些不适。

没过一会儿,驾驶室的门“咣当”响了一声,随即发动机嗡嗡地发动起来,整个车厢里的土都开始沙沙地抖动。

苫布下的我和钟爱华面面相觑。

我们的身子此时都半埋在泥土里,只勉强露出两个脑袋来。我沉着脸抓起一把土,细细捻动,又放到鼻子下闻了一回,然后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咱们歪打正着,这辆车应该会带着我们抵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造假作坊。”

“为什么?您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我抓起一把土,松开手掌,慢慢让它滑落。这泥土黏性很大,沾在手上不掉下来,好像长在手上的疮疤一样。

“现在咱们藏身的这个土堆,不是一般的泥土,而是墓葬土,埋过死人的。”我似笑非笑。

11.黄门掌门的过去

“他们……他们运这东西干吗?盗墓?”钟爱华战战兢兢地问道,尽量让自己不接触到这些泥土。

“不,这是为了做旧。”

鉴定文物的一个重要手段,是看器物缝隙里残留的土壤颗粒。一件东西在土里埋得久了,会和周围的土壤产生种种化学变化。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埋设手段、不同的材质,变化都不同。只要检验颗粒成分,大致就能判断出其真伪。盗墓贼挖开一座坟墓,偷了里面的明器,而挖出来的那些几百年老土,就被这些人给收走了。老土弄回来以后,堆到一个坑里——不同年代的不能混堆——然后再把赝品埋进去,浇上催化剂,一般埋上几年,这老土跟新器就黏紧了,破绽就算是给抹平了。

忽然“喀嚓”一声,白光闪过,原来是钟爱华拿起相机给我拍了一张。我问这种环境你能拍出什么,钟爱华道:“说不定以后给五脉修史,这一张也是历史文献呢!”

“给五脉修史?听起来你似乎对五脉的历史很热心嘛。”我随口问道。钟爱华趴下来得意扬扬地说道:“那当然了,关于明眼梅花的资料,我可搜集了不少。如今五脉的掌门人,和我们郑州可是还渊源颇深呢。”

“刘一鸣?”我心里一颤,“他跟郑州有什么渊源?”

钟爱华侃侃而谈:“那还是抗战刚结束时候的事了。五脉掌门之位空悬,五脉里的红字门和黄字门都想争这个位子,互不相让。两门的实力旗鼓相当,斗了几次都不分胜负。为了避免内耗过大,红黄二门各出一人,分赴河南、陕西两个文物大省。哪一门能拿下重镇,哪一门的人来做掌门——这就是当时古董界盛传一时的‘豫陕之约’。没想到的是,红字门和黄字门都没出动老一辈,不约而同地派出两个年轻人。红字门的是刘一鸣,黄字门的则叫黄克武,都是不世出的天才。经过抓阄,刘去西安,黄来我们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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