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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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摆了摆手,望着窗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得赶回北京,不能让素姐失望。”钟爱华道:“明白。我在北京也有几个做新闻的同学,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有时候,适当掌握舆论的力量很关键呐。”

烩面吃完,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钟爱华自告奋勇去给我买回首都的票,我则找了个旅馆开了个钟点房,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到床上。

等我一觉醒来,钟爱华把票也送到了。我对他叮嘱了几句,然后登上返回首都的火车。

回到北京,我在店里稍事休息,然后给郑教授打了个电话。郑教授是药不然的老师,娶的是五脉里的人,算是五脉的外围成员。

郑教授一听是我的电话,挺高兴,问我这几天干吗去了。我支吾了他几句说进货去了,然后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看到《清明上河图》的实物。郑教授一愣,说你小子怎么改行钻研书画了。我解释说加强自身文化修养,在补课,看到这一段,想亲眼见识一下。郑教授告诉我,这件事不太可能。《清明上河图》是顶级国宝,被严格地保管在故宫画库里,不对普通人开放。除非是有重大展出活动,否则开库必须要经过十几道手续和数个部门的审批,还得有极其充分的理由。

“别说你了,就连刘一鸣要看,都不见得能批准。这个主意你就别打了。”郑教授直接把门关死。

我倒没特别失望,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我握着话筒,又问道:“那当时这幅画移回故宫,参与鉴定的人都有谁?”郑教授疑惑地反问:“你问这个干吗?”

“好奇嘛。”我只能用这个理由回答。好在郑教授没追问,他想了想,回答说:“如果我记得不错,这份名单是保密的。不会出现具体某位专家,而是以鉴定组集体结论来发布。想知道名单里都有谁,这个很难。但反过来想,你若心里有一个人选,想知道他在不在名单里,这个就相对容易点。”

我眼睛一亮,郑教授的话没错。如果我有特定目标,想知道他是否参与《清明上河图》的鉴定,可以有多种办法去求证,不一定通过名单。最简单的,是去问他本人,或者去查他当时的行程,或者询问他身边的人,总之手段多多。

“那你有人选吗?”

我想了一下,回答说:“嗯……没有特定的,不过应该是五脉中人。”

郑教授思考片刻:“书画鉴定肯定是刘家的事,而他们家有资格进专家组鉴定《清明上河图》的,就那么有限的几个人。这个你别管了,我去帮你打听——不过你想看《清明上河图》实物,这个我就没办法了。”

“这个我自己想辙,哪能老是麻烦您呢。”我赶紧说。

“非得看实物不可吗?书店里也应该有高清画册卖吧?或者琉璃厂弄一卷原大尺寸复制品,问题也不大。”

我摇摇头,这就和鉴宝一样,不可能对着张照片就妄下结论,得亲眼看见东西,才能定真伪。再说,那些所谓的高清图册和复制品,清晰度都不行,看不到细节——而重要信息往往就隐藏在细节里。

“不是实物,哪能看得那么清楚啊。”我喃喃道。这是我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不容出错。

郑教授嘿嘿一笑:“你有没有试着找过‘图书馆’?”

“哪个图书馆?北图还是国图?”

“都不是,‘图书馆’他是个人。”

19.档案奇人“图书馆”

在我眼前,是一条僻静混乱的小路,两侧都是些洗发店、杂货铺和几家小饭馆,旁边还有一个砖砌的临时厕所,这里是首都南城的一个小村,离丰台不远。

我要去的地方,是在这小胡同的尽头。我推门进去,先吓了一跳。在这方院子里,只有书,铺天盖地的书,几乎没落脚的地方。

“图书馆在吗?”我扯着脖子喊了一句。

“在。”

在书山之中站起一人来。

“我想要《清明上河图》的真本。”

图书馆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一挥手:“你走吧,我这儿没那玩意儿,你得去故宫偷。”

我换了一个问题:“你这里有没有和真本完全一样的复制品?”

“没有。”他连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我一阵失望,忽然想起郑教授的叮嘱,又问了第三遍:“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看到真本?”

这次图书馆一点也没犹豫:“能。”

我跟着他进了屋子,屋子里同样摆满了书,四面墙有三面都是接天连地的大书架,上面乱七八糟摆放着大量书籍。他把目光落到了一个书架的最上端,他搬来几摞书,高低摆成一个台阶,然后踏上去,伸手在书架上掏啊掏啊,从里面翻找出一个大牛皮纸袋子。

这牛皮袋子是典型的机关档案袋,颜色有些发暗,估计很久没打开了。图书馆拿给我看,我看到封面印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局”几个正楷大字,下面还有一行手写的毛笔字:“《清》鉴图档馆存第一号乙备。”上面还盖着一个大大的文物局红戳,不过略有褪色。

“呐,你看到了?”图书馆没好气地抖了抖档案袋。

“这里装的是什么?”

“你不认字啊?这是《清明上河图》在文物局留的资料备档,里面都是实物照片。”

“又是照片啊……”我叹息一声。

图书馆把档案袋一收,不屑道:“你懂什么?我收的档案,能和别人一样么?我告诉你,这是鉴定时用的原始资料。古画不能长时间曝光,所以当时在鉴定前,用专门设备从多个角度拍了几十张高清照片,细节纤毫毕现。大部分鉴定工作,其实是对着照片进行的。鉴定结束以后,这些照片也就存档入馆,放在文物局做备份。市面上那些复制品的精度,能跟这母本比?”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图书馆说他没有真本,但却可以让我看到真本了。既然这些原始照片可以满足鉴定组的专家们的要求,那么对我来说,一定也足够了。我想到这里,兴奋地要去拆档案袋,图书馆却轻轻一撤,把它收了回去。

“两万块,我把它卖给你。”

“两万我是真出不起。两千块,我在这里看完,您再拿回去,如何?”

当图书馆看到我摆出一副“谈不成老子就走了”的表情后,妥协了。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出去银行提了现。等我取钱回来,图书馆已经收拾出了一个小书桌,把档案袋搁在上头,还配了一把剪刀、一枚放大镜和一盏橘黄色的小台灯,居然还有一杯冲好的橘子水。这家伙市侩归市侩,服务精神真是没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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