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看病

老 曹

我和老伴，在圣迭戈市办了医疗保险后，就选定了一家诊所，定期去诊视。诊所是医生个人开办的，没有第二个医生，所以选定诊所就是固定了一个医生，这里叫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并不送医上门，只在诊所上班，让病人去诊所就医。这个诊所离家较远，汽车要翻山越岭，上高速，半个小时才能到，看一次病得占女儿半天时间。我问女儿，没有离家近一点的诊所吗？她说有是有，但那是白人办的，不接受州医疗保险，因为州医疗保险费低。他们只接受联邦医保，医疗费高。

这两种医保还有一个大的区别，就是州医保只限于本州使用，联邦医保在全美国通用。

我们选定的这家诊所，所在地区比较穷，以前是越南人难民区，虽然也是现代化大城市的一部分，跟咱们国内某些乡镇差不多。可能是因为这个地区的房租便宜吧，所以诊所较多。不过医生和护士，还是很热情又很负责的，预约我们两个月去诊视一次，当快要到诊视日期时，护士就会来电话提醒。

像街道两旁的房屋一样，这家诊所也是一层平房，装修简陋。进门是候诊厅，20来平方米大。里面是一条不长的走廊，两边有诊室四五间。每间七八平方米大，里面有一对沙发，一个可供躺下检查身体的长案，还有一把椅子。并不是每间诊室都有一位医生坐诊，而是总共就只有一位医生，他挨室去看。墨西哥裔护士领我们到走廊后，先上磅秤称体重，接着领到一间诊室，量体温、血压，测血糖，然后留下我们等候医生。

医生是越南裔，矮矮的个子，粗壮结实。他轻轻敲下门进来，随手从门上的袋子里取出我们的病历档案，笑笑打过招呼，便坐下翻看。当看到我的体重比上次检查时轻了几斤，便问我那点不舒服，是不是旅游太累了？我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那是刚从国内回去不久，一路20个小时不能休息，又吃不好，体重肯定是要下降的。看到我的高压150，就说，吃菜不能盐大了，要淡一些。刚才护士给我测血糖是150，因为这既不是空腹，也不是餐后两小时测的，我认为可以。他认为高，问我打多少胰岛素，我说早上18，晚上12。便问我为什么早上不打20，晚上14？我不好如实回答，因为我是按照国内专家的意见打的针，即糖尿病人的血糖控制可略高于一般人的血糖指标。电视和报纸都多次这样介绍过这些治疗知识。这位家庭医生要求我的血糖指标要和一般人的一样，甚至再低一点。他并不是治疗糖尿病的专家，太自负了，只会死记硬背他多年前学过的教科书。

为我和老伴看完后，医生就紧接着去下一个诊室了。我们到前面候诊厅，等候医生开的两个月里用的药物处方。

诊所不卖药，都是拿上医生开的处方到大药店去买。药店接到处方后，要上网查，所有的医院诊所和医生，所有参加医疗保险的人，网上都能查到，如果网上没有，那是不卖给药的。

诊所不设病床，患者如果需要住院治疗，就介绍到医院去，也还是诊所的家庭医生去负责治疗。有一次我们去诊所较晚，那天看病的人又多，轮到我们看时，护士提醒医生说，医院通知1点钟查病房。那时已经12点多了，医生还没有给我们检查完，到医院去还要开车走一段路，看样子这顿午饭他是没有时间吃了。

家庭医生一般都是上午在诊所接诊，下午要到医院去上班。我曾去过两家眼科诊所看眼，那里的医生每星期都定时到医院里为他接诊的病人做手术。

美国可能是医生少，上班时很紧张。我女儿和女婿在国内都是学医的，到美后，女婿干的是老本行当医生，女儿则改做生物研究了。我问她为什么要改行？她说两人如果都当医生的话，家就顾不上管了。据说那里的医生长寿的不多，可能就是太劳累了。

在美国看病，无论是诊所还是医院，都得事先预约，否则贸然去了，当天也根本排不上。

也有不要预约的，就是看急诊。但是患者太多。那次我到医院去做磁共振，经过急诊室时，看到病人多得候诊厅都坐不下，连进门处的走廊都坐满了。这么多的急诊病人，是不可能立刻得到诊治的。

2009年，我和老伴去夏威夷旅游，在一家不大的服装店里，见到一位中国人老板。对于祖国去的老乡，他并不急于介绍商品，而是热情搭讪。交谈中，听说我们侨居圣迭戈，是从河南郑州去美国的，就说他到过河南，那是1975年信阳发大水，他带一连解放军战士前去救灾的。他什么时候转业，怎么又到了美国，因为初识，我们不好询问。他五六十岁，高高的个子，像年轻人一样腰杆笔直，行动利落，看来曾经长期的军事训练，要让他受益终身了。

他说，再过几年，到65岁退休后，就回上海住，不能在美国养老，光是看病就受不了。说到这里，他气上来了，激动地说，我父亲和我老婆，都是在这里看急诊时耽误治疗去世的。若是在国内看急诊，绝不会耽误。

在国内看病，进到门诊大楼里，诊断、化验及各种仪器检查，一般不用出门，一项项就可以做了。在美国看病不行，如果需要化验，诊所抽完血，或取尿样，得送到别处进行；如果需要做仪器检查，你得去医院。家庭医生当天不可能做出诊断，要等上几天，病轻的或者是慢性病，没啥要紧，假如病情较重，或者较急，岂不耽误了！

不过，虽然就诊难，但医生看病还是很负责任的。有一阵子，我的左胸部常有短时疼痛，我怕是心脏有了问题，家庭医生也诊断不出，就介绍我去医院做检查。医院做了多项检查，都没发现心脏有什么问题。又拍胸片，肺部也没有问题。按说，我最担心的问题既然不存在了，是可以诊断了。但是没有结束，医生又让检查胃。这一回，终于查出了病因，原来是胃酸过多，引起的胸部不舒服。后来，吃点治胃酸的药就好了。

这里，我要附带说的是，医生看病这样认真负责任，我们并没有给他送红包，送礼物，除了只收按规定的医疗费，他们是不收任何额外东西的。他们讲医德，很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