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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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对?”我一愣。

戴海燕俯身下去,翻到《清明上河图》的一页,把画卷转向我面前,用右手食指的指甲划在长卷的最右侧。她指的位置,上画着五头驴子,每头驴背上驮着两篓木炭,正被人牵着朝汴梁城走去。

戴海燕讥讽道:“农历清明,已是晚春时节,马上就是立夏。宋人冬季用炭取暖,夏天运炭进城去做什么?你再看这里。”

戴海燕的指头划向画卷中间,几处酒家,酒幌飘扬,有三处酒幌上可以分辨出“新酒”二字,这大概就和现在的广告一样,标榜自己是新品。

“新酒的意思,就是用新熟的粮食酿成。无论你酿酒的原料是高粱、小麦、糯米或是大米,清明节这些作物都还没成熟,哪来的新酒上市?”戴海燕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

戴海燕没容我思考,又指向了画面上的第三处。这是画卷中的一座大拱桥,桥上熙熙攘攘,桥两侧都是商贩。

“那几个小摊贩的案上摆的是什么?”她问。

“切开一半的西瓜。”我回答。

“你说宋朝有没有大棚温室?能不能在清明节吃到西瓜?”戴海燕的目光锐利无比。

“那您说,清明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放弃辩解。

“画上的不是春景,而是秋景。而‘清明’二字,就是盛世清明之意,是张择端为了吹捧宋徽宗的统治而起的名字。现在不也一样么?人民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等等等等,都是套话罢了。”

“那上河呢?”

“那就更简单了。汴河是自西京洛口分水,从西南方向的西水门进入城区,过旧郑门、州桥,最后从东水门流出,继续向东而去。它横穿整个宋代京城,等于是御用之河,尊称为上河。”

我复又问道:“跟残本有什么关系?”

“关系非常大。”戴海燕的声音一直保持着平淡,但却不容置疑。“你看这卷子的左边。”

这是《清明上河图》的结尾部分,这里画的是一个十字路口,行人车马簇拥其中,四角的店铺里也都热闹非凡。再往左一点点,景物戛然而止,变成空白处,全是历代收藏者的题跋和印章。

“你不觉得,张择端选择截在这里,显得很突兀么?我不光知道残本上画的是什么,而且还知道这残本到底有多长。”戴海燕略带得意地说道,“李东阳的其中一段题跋,里面可是有一句关键的话,叫作‘图高不满尺,长二丈有奇’。”我皱着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段,但具体数字我就记不清了。

戴海燕掏出一个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明代的尺,合现在是0.32米。长二丈有奇,咱们取二点三丈。这么算下来,李东阳收藏这幅画的时候,它的长度应该是7.36米。”

一听这数字,我猛然站了起来,面色大变。现在《清明上河图》的长度,只有5.28米,差了李东阳所说的版本足足有2.08米!也就是说,这幅名作被人盗割了足足将近三分之一!

“那你能考证出戴熙字帖在哪里吗?”我满怀期望地问道。

可惜戴海燕摇摇头:“这个我帮不了你。戴熙的字帖早就失落了,可能流落民间,也可能毁于战火。戴以恒的笔记没提供任何线索,我们家族也有人试图找过,都没找到。”

戴海燕站起身来,语气坚决:“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来烦我了。”

“谢谢。”我诚心诚意地说道。我跟她素昧平生,能够得到这么多线索,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戴海燕挥了挥手,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客气,还是少废话。

回到房间,我忽然想起来,我的大哥大还揣在药不然身上。电话响了十来声,药不然才接起来。

我把戴海燕的发现简明扼要地给药不然讲了一遍。药不然听完,问了一个问题:“戴熙的大齐通宝,是和他的字帖一起失踪的对不对?”

“对。”

“黄克武既然有大齐通宝,说不定也知道那个字帖的下落。”

我立刻给北京拨了一个号,打给方震,问有没有黄克武在香港的联络方式,方震直接报给我一个电话号。

方震又告诉我,现在《清明上河图》这件事的争议越来越大,碳-14检测结果也无法平息,上头已经决定,搞一次京港文化交流文物展,借这个理由把《清明上河图》送去香港进行对比鉴定。

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39.古钱的背后也有《清明上河图》的线索

次日一早,我一开房间门,忽然看到地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我把它捡起来,发现居然是个BP机,汉显的,上头还留着一句话:“哥们儿,就用这个,随时联络。”

药不然这小子,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居然扔了这么个东西在这儿。BP机是单向的,我被动接受信息,对在逃的药不然来说,这种方式联络起来相对安全一点。我把它别在裤腰带上,早早离开旅馆,径直开到虹口邮电局,办了个国际长途业务,然后钻进无人的电话间,拨通了黄克武在香港的电话。

我直接问他从哪里得到大齐通宝的。原来这枚大齐通宝,是黄克武在20世纪50年代的上海买到的。当时他来上海出差,在闸北区的一家文物商店谈事情的时候,正好目睹了一起收购。

来文物商店卖东西的,是个老头子,一看就是经营古董的老掌柜。他带着两个大木盒子,一个后生拿扁担挑着。老掌柜抖着手,一件一件往柜台上搁。

负责收购的是个小青年,老掌柜搁得特别小心,他却不当回事,随手拿起来乱看。等到老掌柜摆完一箱,小青年拿着笔一点,说一件五块,一共二十件,那就是一百块钱。

黄克武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小青年痛骂一顿。最后老掌柜的两大木盒子文物,总算结了一个相对公道的价钱。老掌柜对黄克武千恩万谢,从怀里摸出一个红丝绸包,里面藏着一枚铜钱。

黄克武一看这铜钱,眼睛顿时瞪大了,他认出来这是传说中的那枚缺角大齐通宝。

“这是哪家古董铺子?”我问。

黄克武道:“我不记得了。不过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小青年。”

“叫什么名字?”

“他叫刘战斗,现在是上海书画鉴赏协会的副秘书长,刘家在上海的负责人。”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青年居然也是五脉的人,而且现在地位已经这么高了。

邮局这里有电话簿,我没费多大力气就查到了上海书画鉴赏协会的地址,立刻赶了过去。

这个书画鉴赏协会坐落在黄浦区淮海路上,是一栋蓝白相间的三层法式建筑。我到了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说请进。我推门进去,一个中年人正手执剪刀,在埋头修饰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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