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龙

老关正在街上走着，被一个妇女拦住了去路。老关一惊，以为妇女朝他要钱呢。老关下意识地捂紧了衣兜，正色说：“我身上没带钱啊。”

妇女笑道：“大哥，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是乞丐。我只是想请您帮帮忙。”

“帮什么忙？”老关警惕地问。

“您买房子吗？请看广告。”妇女笑着，将一张售楼广告递给了老关。

老关这才注意到，妇女拿着一摞售楼广告，是希望他买房子的。妇女不是售楼小姐，她只是发广告，大概也能挣几个辛苦钱。

老关摇摇头说：“我不买房子。”说完，将广告还给了妇女。

妇女拉着老关的衣服说：“大哥，我知道您不买房子，您跟我走一趟行不行？”又说，“跟我到售楼部去一趟，转一圈儿就行，就说您是看房子的。您买不买都没关系。您只要转一圈儿，让他们看见，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老关笑了：“好说好说。反正，我退休了也没事干，就跟你去转一圈儿吧。”

妇女听了老关的话，很高兴，就带着老关去了售楼部。

售楼部的环境很清新，也很幽雅。年轻的售楼先生热情地接待了老关，把他请到沙发上，还给他用一次性杯子倒了白开水。老关第一次在社会上享受这种待遇，就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询问房子的款式、价格、工期。售楼先生一一解答着，并指点老关如何挑选房子。售楼先生还问老关，是准备一次性付款还是分期付款？买房子是自己住还是给孩子住？

老关故作矜持地说：“当然是给孩子住喽。”

售楼先生点点头说：“那最好叫孩子来看看吧。您就是看好了，也要听听孩子的意见，对吧？”不等老关回答，售楼先生礼貌地说：“欢迎光临！”

老关的脸色一红，明白“欢迎光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人家下逐客令了。

老关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走出了售楼部。刚走出没多远，那个请他帮忙的妇女又出现在他面前了。妇女客气地说：“谢谢您了，老同志。”

老关说：“不用谢，不必客气。”说着，就要开路。

妇女拦住他说：“我也不让您白跑一趟，给您5块钱吧。”说着，妇女将5块钱递给了老关。

老关的脸色又红了。怎么，帮人家看看房，就拿人家5块钱？

妇女说：“您付出了劳动，耽误了您的时间，5块钱够吧？”

老关把钱还给妇女，表示不要钱。

妇女说：“5块钱不多，拿着吧。俺只要拉过来一个人看房，就能从售楼部拿到奖励。”妇女又把钱递给了老关。

老关不听妇女解释，又把5块钱塞给了妇女。老关说：“我不要，我有退休工资呢。再说，我又不是真买房。”

妇女把5块钱硬塞给老关：“叫您拿着，您就拿着，不拿白不拿！明天，您还可以给我再找几个人过来看房，我还给钱，每个人给5块！”

老关说：“那明天我还来，还来给你帮忙。”

妇女笑了：“您不能再来了，售楼部的人认识您了。”

老关说：“那我就多找几个人过来，给你帮忙，帮你完成任务。”

妇女笑道：“辛苦您了！”又说，“可千万别穿帮了啊。”

老关笑笑，走了。

老关回去以后，把这事儿和几个退休的老家伙说了，问他们想不想挣5块钱？几个老家伙都觉得稀罕，但没有一个人说要去挣钱。

老关的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位妇女的形象，还有她手里的5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