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学

秋天，我回到乡下老家，山上那菊花的芳香让我陶醉。

于是，我便走出老屋，径直向开满菊花的山坡走去，我老家后面的山坡和草坪正被菊花点缀着。那些开得金黄金黄的菊花，在深秋的阳光下，黄得更加耀眼，黄得更加逗人喜爱。那在秋风中摇曳着的花瓣，像是在向我点头致意，欢迎我的到来。放眼望去，满眼金波，好一片黄灿灿的美景，有的似隐在盈盈碧透的叶子里，温秀内敛如一个淡若轻痕的远梦；有的似在张扬华丽地装扮，犹如银针展现着它弧形的风姿，美艳脱俗，让人沉醉。

记得这里曾经是集体的农场，那时的农场却是人人向往能进去的，农场里除了种一些桃树、李树、柑橘树等果树外，就是种一些柴胡、白芷、菊花之类的药材，主要是为队里创收。可菊花在这些药材中见效最快，头年种上第二年就开花。也许因为菊花不娇贵，它们的生存能力极强，只要有土壤的地方，这种菊花就能生长，而且繁殖得特别快，那时菊花也是最好卖的。由此，农场的那片山坡上便种满了菊花。

每年秋天，菊花开放的时节，那山坡上到处都是开得金灿灿的菊花，远远地看去，一簇簇一片片地点缀着山坡、草坪，山野上遍地的金黄，到处都呈现出只有菊花盛开的季节才有的美丽。也是山里最热闹的时候，全村男女老少都来到这山坡上摘菊花，人们便可以得到摘菊花的人工费，虽然很少，但能挣到现钱。于是，不光是大人们放下手中的活儿来摘菊花，就是小孩放学后也提着篮子上坡摘，摘着金黄的菊花，闻着菊花淡淡的幽香，听着大人们的说笑声，也和小伙伴一边摘一边打闹，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

也许是由于队上有这么一个农场，人们便利用摘菊花和卖菊花的收入，支撑一些日常生活之需，成了邻村向往的队，更成了邻村姑娘梦想嫁来的队，队里的农场更是成了队里人心中的骄傲。每到深秋，菊花的芳香不光是让全队的人陶醉，也让邻村的人陶醉，金黄的菊花也似乎在他们心中开放，菊花的幽香也点缀着他们的梦境。

后来，土地承包到户后，农场也相继承包，有的人为了获得更好的经济效益，便把菊花和果树挖掉，种上了见效快收效高的葡萄、西瓜等，可生存能力极强的菊花，不管是在土边，或者坎上、石崖缝中，只要有阳光照晒的地方，都照样生长着，在深秋依然开出金黄金黄的菊花，这给秋天增添无尽的色彩。尽管如此，人们仍旧来摘菊花，仍旧让山上充满着欢笑声。

又是秋天，我回到了老家，菊花的芳香依旧点缀着我儿时的记忆。走在山坡上，原来种的果树己被杂草覆盖而多半枯死，到处都显得荒芜起来，只有路边、地头、山坡上盛开的菊花，却让山里多了些色彩。那在秋风中摇曳着的菊花，一簇簇，一丛丛，在阳光下绽放着灿烂的笑脸，似乎让我又回到了童年的记忆中，可似乎再也找不到记忆中采摘菊花时的欢乐，只默默地观赏着菊花绽放的孤独。

我再回头向山下望去，山下那些砖瓦房或小洋房，现在多半已空着，山里人都举家外出打工去了，山下似乎显得空空荡荡的，只有山上开得十分艳丽的菊花，还在诉说着当年的热闹。这时，我看见一位老人坐在菊花丛中，用手摘下一朵菊花，看了看，又闻了闻，似在回首着什么，又似乎在守望着什么。我没有打扰他，只转身慢慢沿着开满菊花的小道走去，让他静静地感受着这菊花带给他的也许是美好的回忆，也许是长长的期待。

我抬头看看山坡上的菊花，似乎开得格外的灿烂，开得更加的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