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峰

幸福是一个玻璃球，跌碎后将幸福散落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有的人拾到的多些，有的人拾到的少些。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拥有幸福的权力，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取同样多的幸福。幸福需要一定的运气，更需要用心去感受。

世间万物，人间万情，稍纵即逝，当你担当起各种角色，走在人生路上的时候，所有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值得珍藏，值得守候。直到有一天，当你走进岁月深处，有事无事和相伴一生的人在暖暖阳光下慢慢闲聊的时候，你依然可以在人生的边缘，品咂出生而为人的美丽和幸福。

那天，因为牙痛，我来到一家牙科诊所。看牙的人很多，我只得在此耐心等候。冬日的太阳照在街道上，给街道平添了几许明朗，几许生机，隔着透明的玻璃墙，我静静察看着路上过往的行人，心中油然升起种种生而为人的快乐。

街道的人流里，有两个年迈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他们慢慢地走着，含笑地聊着。入冬的天气颇有些寒意，男人身边的女人，脖子上围着银白色的长围巾，手上戴着厚棉纱手套。两人挨得那么近，无法听到他们说些什么，但透过他们愉快的神情，我分明感觉得到，他们身体中流淌着一脉幸福的暖流。

那女人，我是认识的，她是当地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当年，我听过她的课，她虽身体很单薄，但在我的印象中，她的课讲得非常出色，声音也极动听。多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上，大家共同回忆起读书的日子，比如谁有什么特长、爱好，谁在班上最有影响力，谁最淘气等等。说着说着就想起了任课老师，谈话间得知，这位女老师因顽疾缠身，动过几次手术。因为身体状况不太好，丈夫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悉心呵护，加上她的乐观开朗，一次又一次，她都从病魔手中走出来了。

如今，他们已离开工作岗位，每天相依相伴，相携相搀，漫步在四季变幻的风景里，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从容的步态，温馨的神情，分明是一幅美丽的图画，一道亮丽的生活风景，让你在不经意间看上一眼，就能从中感受什么叫人生的幸福。

站在玻璃墙后，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这对老人幸福的样子，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有人说，幸福没有色，没有香，没有形状，看不见，摸不着。但站在玻璃墙后的那个时辰，我真切实在地看到了幸福的存在，看到了幸福的样子，就算到了冬天，也会如花绽放。

本版插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