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峰游感

侯发山

登封景点不少，去的次数多了，几乎都游览了个遍，有的地方去了几次。今年夏天的一天，我和安国等好友去登封游玩。到达登封后，好友松木建议我们登嵩山。说实话，我有点不情愿登嵩山，因为嵩山最高海拔不到1500米，一眼就能望到顶，像是个敦实的中原汉子，看起来既不秀美，又不险峻。但是，客随主便，只好同意了。

我们是早上九点进的山。那天登的是少室山，目的地是连天峰。在临上山前，松木买了一兜登封烧饼和矿泉水。一会儿工夫就下来，用得着带干粮？我深不以为然。一进山，看了看眼前的山峰，问松木哪一个是连天峰。松木说，连天峰躲藏在众多的山峰中间，不仅在登封城看不到，就是在其他位置，也很难看得到。自古至今，很少有人能攀登得上，它海拔1512米，是中岳嵩山72峰中的最高峰。接着松木又说，连天峰是众多驴友渴望征服的地方，哪个驴友要是在自己的驴徒上没有来过这里应该是很遗憾的事情，希望我们今天不要半途而废，能够登上连天峰。我不做声了，但对松木的话还是半信半疑。

在山下已是赤日炎炎，进入山里便觉凉风袭面，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使人感觉像进了迷宫，抬头望不到天，周边的视野范围也不过几米。虽然给人的空间狭小，但移步换景，一步一层天。山路一会儿陡峭，一会儿平坦。植物众多，空气清新，偶尔有小鸟从眼前飞过，平添了许多乐趣，让人感觉不到劳累。遇到绝壁，我和安国几个人胆怯了。松木却像猴子似的很轻松地爬了上去。在他的鼓励和帮助下，我们几个手脚并用才爬了上来……胆怯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兴奋。不知不觉，直至下午一点钟爬上了一座山峰，以为是连天峰，可是看看周围几座峰体挺拔的山峰，又觉失望。松木说，连天峰还在北面，我们不能多停留，要不天黑下不了山。

明代袁宏道先生到少林寺时，曾有心登少室山，却因“无所得路，乃止”。他曾这样描述少室山：“山四匝皆壁，群山翳其外，迫之乃不见巅而见翳，游人多不惬。”我这时才觉得，袁先生说得太对了。太室如龙眠，少室如凤舞。太室山像一个巨人摊着手脚大大咧咧躺在那里，让人一进入登封境内便能看到它的雄伟和博大，少室山则像一个大家闺秀远远地躲在登封市的西面，隐藏在云雾之中，让人难得窥见其真容。这时候，我才感到有点怵。稍加休息后，继续北上。接下来的一段路都是在山脊上行走的，两边都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途中见一驴友，是蹲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前挪的，那情形像是演员走钢丝。同行的世忠更是吓得话也不说，弯着腰，两手哆嗦，把手里的矿泉水瓶都扔了。“瘦驴背”上几乎寸草不生，坡度上有十几米都是光秃秃的石壁，人要骑在尖尖的石头上背朝后蹭过去，有五六米左右的地方几乎全靠手的力量撑在尖尖的石头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挪……就这样，“吸肚崖”、“鲫鱼背”等几个凶险的地方都被我们一一征服。当我们到达了又一座山峰的时候，看到最高处的一块大石头上刻着“连天峰”三个红色大字，顿时，一行人忘掉了疲劳，高声地叫起来：我们登上嵩山了！

太阳高照，山风呼呼。一会工夫，大家身上的汗都没有了，反而感到秋天似的寒意了。连天峰顶狭窄逼仄，山脊就像刀刃一般，两边是陡峭的山崖，根本看不到底。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高低不一的一座座山峰，云雾缭绕其间，很难看到更远的地方。正是“天连嵩岭岭连天，晓抹青云晚带烟。且说匡庐高万丈，与天连也未相连”。松木说，少室三十六座峰，真正说出名字的也不多。站在连天峰，除了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外，还看到了嵩山陡峭、险峻、神秘的另一面。稍停片刻，我们又顺着驴友们标示的箭头匆匆下山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一点不假。由于地面落满了厚厚一层近乎腐烂的叶子，又是陡坡，一不小心就会滑到。一时间，不是这个倒了，就是那个倒了，一个比一个狼狈，制造了不少欢声笑语，使大家暂时忘却了疲劳。走到低洼处，以为到山下了，不料想还得往坡上爬，上上下下……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才走出山。此时回头望，连天峰早已躲到了层层叠叠的山峦后面了。松木开玩笑说，你们几个已经是“博士毕业”了。看到我们几个疑惑的目光，他解释说，登上太室山是专科毕业，登上少室山大寨小寨是本科毕业，登上连天峰是博士毕业。尽管我们个个腰酸腿疼，听了松木的话，还是感觉蛮有成就感的。此行彻底改变了我对嵩山的偏见，我理解了1750年乾隆游嵩山的时候，为什么会发出“太少无穷奥，于兹见一斑”的感慨。同时，使我更加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有了更深一层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