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生活 右手梦想

田秀娟

晚上，我在单位加班，她从楼道的另一端走过来，穿着美丽的红色舞裙，脖子上系一条红色丝巾，袅袅婷婷，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看。走近了，仔细看，我才看出她是那位打扫卫生的大姐。

我吃惊地问，大姐，您这是干吗去呀？大姐说，跳国标舞去呀。我又问，您跳了多长时间啦？大姐笑笑说，跳了好多年了，我从小就喜欢跳舞。说完，大姐一手拎着长裙，一手扶着车把慢慢骑上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她是我们单位招来的清洁工，将近50岁，是棉纺厂的下岗职工。来我们单位前，刚办了离婚手续。因为没有房子住，单位把一间原来放杂物的楼梯间腾出来，让她住。

每天早晨，我们上班时，她已经把楼道拖得干干净净，把水烧开，甚至看到谁的办公室的地脏了，她就会主动去帮忙。

我一直把她当作怜悯的对象。一个女人，年老色衰，婚姻不幸，无房无钱。怎么还有心情跳国标舞呢？

第二天，我走进了大姐逼仄狭窄的楼梯间，房间虽小，但却很整齐。墙上挂着十字绣的画，画面是一扇半开的窗户。大姐笑笑说，楼梯间没有窗户，我自己绣了一个。她的单人床上铺着精致的白底小碎花床罩，同色系的枕套。我说，真漂亮呀！得不少钱吧？她说，是在集市上买了布头自己做的。我掀起床罩来想看一下做工，这才发现单人床是用砖垒起来的，上面搭了块木板。大姐乐呵呵地说，睡硬板床对腰好。大姐乐观的生活态度让我汗颜。

大姐向我谈起了她的生活，她说，跳舞是她从小的梦想，因为小时候家境贫困，她没有机会学跳舞。十几年前，她开始认真学习国标舞。这期间，她经历了离婚、下岗，但是这些，都没有让她停下旋转的舞步。生活再拮据、艰难，她也要用心浇灌她的梦想之花。

她笑着说，你没发现我拖地时，都是有节奏的吗？

离开时，我看到衣架上挂着大姐的两套衣服，一套是深蓝色的工作服，一套是大红的舞裙。原来平淡的生活与美好的梦想并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