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听的还没说呢！亏你还是晓珺的亲姐姐，那老家伙什么路数你看不出来？好听点儿那叫为老不尊，往难听说就是老流氓、老不正经、老牛吃嫩草！别说咱爸咱妈，我这当姐夫的都嫌丢人，待会儿吃饭你别吱声，看我怎么收拾那老家伙！”

“你别多事儿，一会儿赶紧吃完赶紧走，明儿乐乐还有课呢。”

“这怎么叫多事儿啊，你爸拿我当亲儿子对待，我就得拿晓珺当亲妹妹疼啊，亲妹妹的终身大事交代给一老头儿？门儿也没有！”任大伟说得大义凌然，边上的顾晓岩则是一脸无奈，心想自己家里都摊上的是些什么人啊。

4.愈演愈烈的闹剧

不一会儿，老顾在厨房里喊了一嗓子“开饭了”，三个两两成局的秘密对话团体都聚集到了客厅里。

餐桌上热菜凉菜满满一桌，顾妈妈和顾晓岩忙着摆盘端菜，顾爸爸则翻箱倒柜找陈年好酒；任大伟捏着花生米斜眼瞅着坐在一起的欧阳剑和自己的小姨子。女的则装作没看见，眼睛瞅着手机；男的则如坐针毡似的浑身不自在，任大伟的目光像带刺一般，让他浑身一万三千六百个毛孔，无一个不尴尬。

不等菜上齐，乐乐就给自己倒上满满的一杯可乐，先干为敬热身开了，紧接着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大家哄堂大笑，也算缓解了一下欧阳剑的局促。

顾晓珺捅了捅欧阳剑，压低声音说：“一会儿我爸肯定得敬你酒，你赶紧以晚辈的身份敬回去，先把他架起来，后面的事儿看我眼色行事。”

别人说新女婿上门——头一回，欧阳剑这个二婚男算是有过经验的了，赶忙起身去接顾爸爸刚刚拧开的酒瓶。不料半路杀出来第三只手，任大伟把酒瓶子抢了过去，先给自己的老岳丈满上了。

“先给客人倒——”老顾交代。

“又不是外人，是吧欧阳教授？”任大伟眯着眼睛看了欧阳剑一眼。

“不客气，千万别客气——”

一切就绪，酒菜齐备，一家之主老顾端起酒杯刚要宣布开席，不料乐乐端着可乐爬上椅子站了起来，说：“还是老规矩吧，我最小，我先敬酒！”说着就对着两老人，“先敬姥姥姥爷，祝你们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再敬爸爸妈妈，祝爸爸事业有成妈妈青春永驻——”

稚气未脱的童声话音未落，就捧得大家笑逐颜开。

“咳咳”乐乐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最后，敬小姨和欧阳爷爷，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这倒霉孩子估计上学彻底领悟透了“童言无忌”这个成语的意思，并且活学活用，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肇事了。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刚说的话有什么后果。话一出口，瞬间如一颗炸雷丢在桌上，所有人都僵住了。无论是两个当事人还是其他家人，都瞬间目瞪口呆，只有任大伟还面露笑意，赞许地看着儿子。只有顾妈妈有些不明所以，还笑着说：“乐乐真是长大了，还一套一套的，不过最后一句说错了，小姨跟欧阳爷爷怎么能叫永结同心呢，你知道永结同心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就是结婚过日子呗……”小孩子还在卖乖。

“乐乐！不许瞎说！”顾晓岩低声埋怨了儿子一句。

“我没瞎说！”在兴头上的乐乐马上举证，“刚才你们在屋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欧阳爷爷要给小姨买鸽子那么大的钻戒，他还摸我小姨的手来着！另外妈妈还让爸爸保密，别告诉姥爷姥姥。”

顾晓岩眼前一黑，交代了老公怎么就忘了嘱咐这个小祖宗啊。

见过许多大场面的欧阳剑，这一刻也不知所措了，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桌上一样，无所遁形。

“啪！”顾爸爸把酒杯重重地摁在了桌子上，里面的酒水溅了出来，从他的手上往下滴。所有人这会儿把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老爷子身上，他面色阴沉，脸部的肌肉全部紧急集合，沟壑之间是一股莫名的杀气。老爷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顾晓珺和欧阳剑，眼神仿佛能杀死人，但是他却始终一言不发，就是死死地盯着。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出声了，除了任大伟在那儿故作姿态地摇头叹气，其他人也都不敢去看老爷子的脸色。家里一副乌云压顶的气氛笼罩过来，眼看着接下来就是电闪雷鸣。

一看气氛不对，乐乐再次“肇事逃逸”了，他放下杯子，一句要去上厕所就逃离了现场。

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儿，该来的总会来，如何应对才是上策，欧阳剑只能硬着头皮上，他说：“……伯父，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实不相瞒，我跟您家晓珺的确是恋爱关系。借着这个机会，我也当着二老的面表个态，请你们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晓珺的。”

老爷子压着火，终于开口了，他冷着脸说：“你觉得你们俩，合适吗？”

话挑明了欧阳剑反而放开了手脚，不卑不亢地说：“可能二老对我还不是很了解，我目前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应该都不算差；当然晓珺的条件也很好，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而且经过了一年多的相处，我们都觉得关系可以再往前走一步，所以今天才冒昧登门看望二老。我承认是有些唐突了，应该提前打招呼的。”

“一年多！？”听到这儿老爷子更是火冒三丈，“一年多？顾晓珺，一年多了你都没跟家里说？”

“这……”顾晓珺有点紧张地笑了笑，“这不正跟您说呢嘛……”

老爷子没搭理她，仍揪着目前的“主要敌人”，但是暂时熄了心头怒火，反而笑着问：“欧阳教授，您今年高寿了？”

老爷子态度一变，如此阴阳怪气地问自己的年龄，平时的教授身份被人尊敬惯了，突然来这么一句讽刺的，欧阳剑也被激得不淡定了，反击说：“我今年四十九，作为男人来说不算老。另外，晓珺的心理年龄远比你们想的要成熟。还有，我和晓珺在一起，对她来说生活不会有后顾之忧，而我则获得了重新年轻一次的机会。综合来看，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不算问题。”

“你想得挺美啊，拿我闺女当药丸子了，还重新年轻一次呢，还想永葆青春呢？做梦！这事儿我不同意，你也别做指望！”老爷子的语气重了起来。

感觉面子受挫，欧阳剑也不悦，但是仍强压着说：“伯父，您这话说得就太难听了，婚恋自由这四个字是写进婚姻法的，您有什么想不通的好好说，我可以帮您分析……”

“哼，还伯父呢，就比我爸小六岁。”任大伟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

“任大伟！有你什么事儿啊！”顾晓珺嫌恶地白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姐夫。

“哐当！”顾爸爸一拍桌子立威：“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呢？”整个桌子一震，吓得手还靠在桌子上的顾晓岩一个激灵。老爷子一发威，所有人都不吱声了，屋子里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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