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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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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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去

许 锋

谁愿意老去呢?人们都想去生、去活、去乐、去爱,尤其是女人,个个想方设法去年轻。

但终究我们还是会老去。像夕阳西下,春水东流,炊烟扶摇直上。那是一种看似舒缓而有情有调,实则残酷无比的过程。它不会让你悲痛欲绝号啕大哭,但会让你揪心、慨叹、悲凉、迟暮,总之,很多词语都可以形容你见到第一根白发、第一道皱纹、第一次力不从心、第一回健忘的心情。

可青春不老只是传说,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逝,你拉不住它,留不住它,囚禁不住它。它永远是动态的、不知疲惫的、兴奋的,你只能坐视它的流逝,却不能随意扼杀、中断——它如此脆弱和任性,即便它与你的愿望始终背道而驰,你也要小心呵护、陪伴,直至它自行老去。

老是一种岁月的积淀,如同河底的细沙,任凭水面惊涛拍岸,它都是沉稳的,从容的,滤去岁月的杂质后它始终洁净如初。但这是一种极为美好的人生状态,并非人人可据有。更多人的生命则在老去之时频繁地报警,犹如木舟搁浅,甚如巨擘倾塌,那的确是一种不幸,令人无奈、焦躁、不安、伤痛、死去活来。

老去之时生命出现的差异看似是一种偶然,实则有必然的成分。若年轻时你下过大苦,年老时你必然疼痛,你肩膀负担过重,肩膀就疼;腿负担过重,腿就疼;老熬夜,则神经衰弱;老坐着,则腰疼。若你输过血,那血恰带着病毒,或许在你老去之时病毒肆意地发作,如同电脑中了木马一般让你身体全面瘫痪。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或许,生命在多时也暗合这个道理。

父亲曾输过血,恰输了有病毒的血。几十年后病毒发作令他九死一生。他老去的状态是异常悲壮的,异常痛苦的,异常无奈的。我们束手无策,因为病毒不像恶人明火执仗地抢劫,我们可以兵来将挡,以牙还牙,它很阴险狡诈奸佞,极难对付,像厕中顽石极臭极硬极滑。父亲老去的日子与青年的日子有着天壤之别,他年轻时未遭遇过什么磨难,老去时饱受摧残,如果生命可以重来,我倒是希望他折中一些,此一生无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平平淡淡,终老山林。

母亲亦是在老去时无法安然。确实还活着,能说话,能行走,能哭,能笑。但情绪始终很烦躁,像一个铝制的锅盖下面始终烧着一锅沸沸扬扬的水,那锅盖是烫手的,还可能被蒸汽掀掉。她的情绪产生于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在年轻时下过大苦,受过大累,她最大的功绩是几乎独立地把她的两个儿子拉扯至脱离襁褓。她如今睡眠质量很差,老像一只警觉的母猫,她腿上的血管如青筋和壮硕的蚯蚓一般爆出。她看这个不惯看那个不惯仍旧把儿子视为其母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自然,这样的状态一点都不理想,不是在生活,而是在熬日子。

如我老去,我当学着豁达,当游山玩水,享受天下美味;当著书立说,作文无愧无心;当尊重子女,由“主导”变为“辅导”;当坦然面对老去的身体,让子女撑伞、扶掖、推着轮椅在阳光下沐浴。

当选择一个适宜的机会告别,而决不把自己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仍一命呜呼,我不给病魔邪恶狞笑的机会和意淫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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