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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毕竟吃了这么些年的饭，懂得先礼后兵的策略。他拿起酒瓶，把自己洒得只剩下半杯的酒倒满，然后端起，说：“看在你是晓珺老师的分儿上，这杯酒我干了。”说罢一饮而尽，还亮了亮杯底。

欧阳剑被老爷子态度的突然转变再次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正犹豫着，顾晓珺边捅他边小声说：“快喝呀！”他这才拿起酒杯向老爷子行个礼，准备喝。

“喝完，滚蛋！”老爷子字正腔圆甩出四个字。欧阳剑送到嘴边的杯子又放了下来，终于忍不住了，不卑不亢地说：“我是自己走，还是带晓珺一起走呢？”

“嗨，你说什么呢？我忍你半天了，有你这么跟老爷子叫板的吗！”任大伟站了起来，也跳进了战局。

欧阳剑瞥了他一眼，一改之前畏首畏尾处处落在下风的状态，说：“小伙子，说话注意点儿，我也忍你半天了。”

这些话一撂出来，今天这个局面算是彻底地无可挽回了。老爷子见过大风大浪，还从来没见过头回上门就敢这么闹的，于是开始发狠：“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给你扔出去！”

老伴儿眼看越闹越大，还想顾着些体统，在边上拉老爷子，劝他别这样。其实在这种情况下，一动不如一静，不劝还好，这一劝把老爷子的邪火勾了出来，他一把把桌子掀了，一家人忙活了一整天的饭菜没吃几口，就哗哗啦啦地全倒在地上了。

今天另一个主角顾晓珺，在这个事儿里面夹在中间，一面想帮着欧阳剑，另外一方面虽然看不惯老爸的做派，但是还一直忍着，毕竟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地跟老爷子做对，只能是助长火势，反而更不利于欧阳剑脱困。但到了这个时候，木已成舟，她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再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今天指不定会怎么样，她也火了，说：“摔什么趔子你？他是我请来的客人，走不走我说了算！”

自家人调转枪头对准自己，老爷子着实没想到，气得发抖，手指着自己女儿说：“你个混账东西，把这老家伙带回来想干吗？嫌我活得长是不是？”

顾晓珺没好气地说：“有话说话，你骂什么人啊！我是尊重你们才把他带回来。你们都对他客气点儿！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他是我未婚夫，我俩已经订婚了！今儿我带他来不是征求你们意见，而是通知你们，我——要——结——婚——了！过几天就去登记！”

顾晓珺最后那几句挑衅，彻底让整个局面不可收拾，老爷子气得青筋暴跳，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吼道：“你敢！”

“我结婚用不着等你下命令！”他闺女顶了回去。

父女俩斗起来比刚才两男人争执的场面激烈多了，眼看就顶翻了，这会儿退出漩涡中心的欧阳剑只能硬着头皮劝架：“伯父，晓珺，你们都冷静一点儿。”

“谁他妈是你伯父！滚，你给我滚蛋！”老爷子一句话直接把他噎住了，顺势还上来揪他的衣领子，指着他的脸说，“你个老东西，你说，你怎么着我闺女了？啊？你是不是把她欺负了？你个老不要脸的！晓珺你说，你是让他欺负了还有把柄攥他手里了？你说出来，爸给你做主！豁出这条老命去我也要跟他拼了！”

眼看老爷子的手都快戳到欧阳剑的脸上了，场面也升级到动手了，顾晓珺也奔了上去，掰着自己的父亲喊道：“爸你松手！放开他——”

女儿的这一举动，让老爷子彻底失控了，本来戳着欧阳剑面门的手指，马上收回去捏成了拳头，一下重重地抡到了对方的脸上。

“爸！”顾晓珺尖叫一声，赶紧过去把欧阳剑脑袋护在自己怀里，叫道，“妈！你管管他啊！一点儿酒下去就发疯，凭什么打人啊他！”

老爷子打完人也有点儿后悔，可眼前这已经是骑虎难下，怒吼道：“滚！再不滚我打死你。”

晓珺没想到老爷子真能下手，怒目看了他一眼，拽起欧阳剑掉头就走，摔门而去。

5.连襟决

两人钻进车里，顾晓珺看着欧阳剑红肿的嘴角，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改刚才“暴怒红颜”的模样，温柔地问未婚夫疼不疼。

看着心爱人关心自己的样子，不料欧阳剑反倒一笑，说：“有你在，不疼。另外，你爸这一拳，倒是打得我心里踏实了。”

顾晓珺摸摸他脑袋，说：“脑震荡了吧你！打傻了？说什么胡话呢。”

欧阳剑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说：“谁先动手谁理亏，你爸这么大岁数了不会想不明白，以后再交涉起来，咱俩就掌握主动权了。”

这俩人算是逃离现场了，顾家的战后现场事故还没完。

顾老爷子今天着实被气得不轻，闺女莫名其妙领个老头子回来，说已经订婚了不说，还那么帮着外人戗自己；那“小老头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还真敢跟自己掐。他眼看着两人夺门而去，气得浑身发抖，一扭头铁青着脸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啪”的一声把门重重地摔上了，顺手还闩上了锁。

一家人怕他气出个好歹，全守在门口，轮流拍着门劝。

老伴儿面对今天这一幕，完全始料不及，这才回过神来，劝道：“老头子，你把门开开，有事儿咱大家商量，把自己关起来算怎么回事儿啊！你听见没？顾大海！”

“爸开门呀，您别跟晓珺置气，小心血压又高了！”顾晓岩也急切地拍着门，还一边对任大伟说，“你倒是劝劝啊，别吃了！”

任大伟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说：“这事儿能劝吗？看我的。”他清了清嗓子，隔门喊起来，“爸！你怎么能让晓珺走呢？这不等于放虎归山吗？天都黑了，您把晓珺撵出去，她能上哪儿啊？还不得去那老流氓家啊！您这不是把闺女往狼窝里推嘛！”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门打开了。老爷子谁也没搭理，黑着脸径直去了厨房，拎了把菜刀就出来了，向楼道走去。

一家人都吓傻了，母女俩伸手没拉住。顾晓岩埋怨丈夫还在蹿火，顾妈妈担心要出人命，踉跄着跟了两步，倚在门口喊：“顾大海你给我回来——”

“你倒是去追啊！”顾晓岩推了任大伟一把。任大伟也先去了厨房，接着攥了根擀面杖才出门，身后的顾晓岩母女俩看得目瞪口呆。

任大伟快步追上老爷子，拉住他说：“爸！您拎个菜刀别把晓珺伤着，用这个，这个顺手！”说着把擀面杖递了上去。老爷子一听在理，换过擀面杖在手里掂了掂，直奔楼门大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