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欧阳剑叫住了他，他知道这时候不是示弱的时候，否则就没下一回了，他说，“我也有三点。第一，晓珺是我的女人，请您不要为难她；第二，婚姻自由，您作为父亲有知情权，但我们没有听从您意见的义务；第三，我原谅您的冲动，但决不能容忍您对我的侮辱！”

欧阳剑这番话说出口，听着是挺硬气，但也彻底把老顾激怒了。他气得掉头走回来，俯身过去和欧阳剑鼻尖对鼻尖，紧捏着的拳头骨骼脆响，但终究没再次出手，他咬着牙说：“信不信我揣死你？”

“那晓珺会恨您一辈子！”欧阳剑也是在咬着牙硬撑着了。

老顾脖子上青筋爆出，喘着粗气盯着欧阳剑，硬生生地把火气逼了回去，然后转身走了。

身后的欧阳剑，在车里不知所措。今天遇到的这些事儿，他这马上50岁的人，也是头一回遇到。

欧阳剑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心里复盘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儿，头昏脑涨。他抬头看了看顾晓珺房间的那扇窗户，灯亮着，但是没看见她的身影。“哎！”他叹了气，发动车子，消失在夜幕里。

老顾气鼓鼓地回到家里，地上的碗碟、饭菜也都收拾了，一屋子人都坐在那儿盯着他看。老顾愣了一下，看见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的乐乐，摆了摆手，让顾晓岩夫妇带着孩子先回去。

这时候任大伟还不忘表个忠心：“爸，我坚决站在您这边！有啥事您给我挂个电话，我随叫随到。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您也别为难晓珺了。”说着抱起孩子，一家三口出了门。

顾妈妈也站起来，数落了一句老伴儿的暴脾气，好好的一顿饭大家都没吃上，完了体贴地问他折腾了大晚上，是不是饿了，要不再去弄点儿吃的。

老顾一言不发，就呆坐在沙发上，脸上依然可见余怒未消的痕迹。顾妈妈无奈，去开顾晓珺的房门。这下老顾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问：“你干什么？不准放她出来！”

“您还不准我洗漱睡觉啊？”门已经开了，顾晓珺钻出来瞪了老爷子一眼。

老顾心想，跟我玩儿横的，看谁横得过谁，你那点儿基因都是从老子这儿遗传的！也不答话，继续一屁股陷进沙发了，继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顺手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顾妈妈埋怨道：“都几点了还不睡，你真打算一宿在这儿守着？”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她就休想再见那老东西！”

“咱这岁数，你能守她几天？”

“等我咽气儿那天，估计那老家伙也离死不远了！”老顾恶狠狠地说。

顾妈妈无奈，叹了口气，独自进了卧室。

顾晓珺洗漱完，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父亲，“哼”了一声，也关门进房间了。老顾没动，眯着眼睛靠在沙发里，手撑着脑袋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电视机调到了静音，黑暗中画面无声地闪烁着。

卧室里，晓珺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举着裸钻的宣传单，眯着眼睛打量，畅想着钻戒戴在手上的样子。

2.钥匙争夺战

摘下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欧阳剑身心俱疲地掏出钥匙，滑进锁孔。一开门，屋里开着灯，沙发上胡乱堆着些东西，所有抽屉都开着。

欧阳剑一愣，进贼了？再侧耳一听，里屋还有动静，他顺手从门口摸了把雨伞攥在手里，轻轻往里挪动……

“啊！”突然一张涂着面膜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一个趔趄差点儿没跌倒。那张面膜也是大叫了一声，后退了几步。欧阳剑这才看清，原来是自己的女儿欧阳淼淼。他又看了看乱七八糟的屋子，直摇头：“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还当进贼了呢，又找什么呢把家里翻成这样？”

他那宝贝女儿跟没事儿人似的，转身跳到沙发上，问：“怎么样，求婚成功了吗？”

欧阳剑叹了口气，回到门口换拖鞋。

他那没心没肺的女儿在背后哈哈大笑：“被我说准了吧，人家没答应你吧！”

“晓珺倒是答应了……”欧阳剑有气无力地说。

“什么？她答应了？不可能！”她一下子跳了起来，面膜上印出一张惊讶的脸，“怎么可能啊，就你这老年纪，她怎么能答应呢？”

欧阳剑佯怒道：“淼淼，你爹今儿可刚受了刺激，禁不起你再寒碜了。你不是赞成我跟顾晓珺在一起吗？求婚成功是好事啊，你怎么反应那么大？”

欧阳淼淼坐下，用手摁了摁面膜，不屑地说：“防火防盗防后妈。我以为你跟她就是调剂调剂生活，你还当真了。”

“这种事不当真不好吧，那我不成老不正经了？”欧阳剑答。

“您以为您不是呢？本以为让您自己碰个钉子死心，安慰您的话我都想好了，谁想到她能答应啊！您这把岁数图什么啊？不就图有人照顾您吗，顾晓珺是能照顾人的人吗？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早打听过了，她杂志社的人管她叫‘女魔头’！弄这么一位搁家里，您知道白雪公主怎么死的吗？爸，这事儿您得三思！”欧阳淼淼这嘴巴，比起顾晓珺来也不遑多让。

欧阳剑有点儿哭笑不得，告诉她今晚在顾晓珺家里的那场激烈的战争。

欧阳淼淼没有半点儿同情，反而说：“您跟顾晓珺谈恋爱不就挺好的吗？干吗非娶回家来啊！说实话，顾晓珺挺拿得出手，您这岁数能泡上她我还挺以你为荣的！这年头能啃上嫩草的，要么貌似潘安，要么有钱有势，要么姓爱新觉罗，您能啃上说明您有本事！”

欧阳剑总算听见女儿说了几句中听的话，还没来得及乐，她突然话锋一转：“但是——要领回家过日子，不行。您呢，最好就跟她这么谈着，一直谈着，保持这种友好体面的男女关系，只要您身体吃得消，您爱怎么谈怎么谈，别领家来就行！”

欧阳剑算是知道自己闺女对这事儿什么态度了，心里有了主意。他突然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么一来——你的礼物也就泡汤了。”

淼淼一听“礼物”两字，差点儿没呛着，眼冒金光，追问什么礼物。

欧阳剑现编现卖，说本来跟顾晓珺商量着给闺女买辆车，算是嫁进来的见面礼，既然闺女不愿意就算了，等着自个儿退休了再接他的车吧。

正在喝水的欧阳淼淼听了差点儿没呛到，坐在沙发上直摆手：“别啊别啊，没想到顾晓珺还挺仗义，你就没人家顾晓珺想得周到，这样吧，咱兵分两路，我去选车，你让她赶紧摇号！”

欧阳剑还一脸镇定：“不过你刚才说得很有道理，结婚这事儿是得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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