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俊强

当我路过小区附近菜市场时，常常想起里面的一个“名人”——带着妻小来卖菜的一个中年菜农，并由衷地羡慕他的“糊涂”。

由于距离很近，我去菜市场会路过他的小摊，逐渐对他的情况有一些了解：来自乡下，和其他菜贩不同的是，他是拖家带口，妻小非要一块出来见见所谓的“世面”。那是什么世面呢，每天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嘈杂一片。3岁的儿子不懂得大人的艰辛，每天跟着后面要吃的要玩的；他的女人受不了这种起早贪黑的劳苦，对这个不怎么赚钱的菜摊也没了什么盼头。所以，进货、卖菜都是他一个人的活，有时实在忙不过来了，女人才会守着一会儿，为的是让他去吃饭——他却没有任何怨言，而是习以为常。

有一次，我见他边给顾客称菜，边乐呵呵地和他的女人争吵。原因是，该过年了，女人觉得守着这个菜摊，一天挣不了仨核桃俩枣的，还不如赶在春运之前早点回家。他说了一大堆大道理，就是说服不了眼前的“犟”女人，最后还挨了一顿臭骂，可他依旧是笑眯眯的，该忙什么忙什么。

来往的行人和顾客都说他的脾气真好，对媳妇骂不还口，真够爷们儿。他还真跟受了表扬似的，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了惬意：“拿我出出气，她活得更顺当！”当然，他也有郁闷、着急的时候。

那次，有个顾客买二斤西红柿，左挑右拣用了三分钟还没挑好，他有些受不了了：“你买菜真仔细啊，其实不必那么认真，它们长相、质量都差不多。再说了，质量不好的，咱也不会进！”很快称好之后，他又略带歉意地说，“三块二，你拿三块钱吧！”那顾客笑了笑：“花钱，就是买个称心如意！你这么爽快，所以我下次还来买你的菜！”

过后，女人足足他给上了五分钟的“课”，说他这种糊涂卖法，卖到最后非把他自己卖掉不可。他笑嘻嘻的，也不争辩，因为还得给下一个顾客拿菜，称菜……

他的生意还在做，而且“糊涂”的卖法也为他招徕了不少新老顾客，收入也与日俱增。更让他高兴的是，女人不再对他说三道四了，而是在菜摊边上摆了一个馒头摊，哼着不成调调的情歌，早晚和他一起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