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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顾脸上写着满不在乎的神情，一副管不住你我就跟着你的态度，打今儿起，她顾晓珺到哪儿自己就跟到哪儿，上班也跟着。

一摊手，顾晓珺拿老爷子没辙了，就干脆随他了，推门钻进了办公室，步点间少了平日那副趾高气扬。老顾也不言语，一溜小跑跟在闺女屁股后面。

这场面看得杂志社的编辑们目瞪口呆。

单位里，顾晓珺在各办公室间穿梭来往，颐指气使；老顾就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进进出出。俩人都不说话，不小心对上眼了，也都挑衅地瞪对方一眼。

顾晓珺钻进了摄影棚，老顾也寸步不离跟上。闺女一转身进了个房间，老爸刚跟进去，立刻捂着眼睛出来了——原来那是个试衣间，几个女模特正在里面拍泳衣试妆照！

终于到了下班点，顾晓珺收拾好东西，踩着高跟鞋一阵风似的走在街上。后面的小老头儿，气喘吁吁地紧跟着。

父女俩冷战了一天了，晓珺实在忍无可忍，一个急刹车停住，转身直勾勾地盯着老爸。老顾差点没刹住撞到闺女。他也不示弱地盯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在路边一言不发，四目相对，一副狭路相逢决一死战的架势。突然，老顾肚子里“咕噜”叫了一声。

顾晓珺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她解除一直紧绷的神情，问：“饿了？”

老顾觉得有点儿跌份儿，扭头有点无地自容，还死倔着：“不饿！”

“是不是净顾着追我了，中午没吃饭？”顾晓珺问。

老顾还是拧着脖子不说话。他早饭吃了一半，就出来追闺女，身上没带钱，是拼俩腿走到杂志社的，中午也没吃饭，其实早就饿了。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较劲，走吧，先带你吃饭去。”顾晓珺见老爸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

小面馆里，老顾俩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脸埋在碗里，不停地往嘴里塞炸酱面。

顾晓珺慢悠悠地数着自己碗里的面条，说：“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老顾打了个饱嗝，放下筷子说：“你老实交代，上午是不是见那老家伙去了？”

“昨天你把人打了，我去看看人家不应该吗？”见老爷子又找上茬了，顾晓珺的语气又硬了起来。

老顾倒没上火，而是先为昨天动手的事情道歉，还教导闺女要理解当爹的心情。

顾晓珺没好气地说：“当闺女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嗨！我太理解了！”女儿这话打开了老顾的话篓子，“你三十了，着急了，想嫁人，以前挑花了眼如今掉缝里了，可就算剩下也不能喂猪吧？现在他哄着你屁颠屁颠的，以后呢？二十年以后，你才五十，他说不定都翘辫子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到时候爸爸妈妈可也不在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靠谁去？只能再找个半路夫妻搭伙过日子，合着一辈子用二手货啊！”

话糙理不糙，这点顾晓珺明白，心气也平和了下来，说：“这是最坏的结果，您怎么不往好里想呢？您要是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跟他谈谈，听听他是怎么想的，您就不会对他有这么多误解。”

老顾也一直为自己动手感到不应该，答应了跟欧阳剑好好谈谈。

一天下来，父女俩对话的气氛，终于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美容院里，欧阳剑打完美容针。

对着镜子，吃惊地看着里面的人，欧阳剑脸上难掩欣喜。眼角都耷拉十几年了，竟然还能再吊起来！这完完全全是自己年轻那会儿，意气风发时候的模样。

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他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机落办公室了，他忙跟美容师借电话。

那边老顾吃撑了奔厕所去了，顾晓珺正准备结账的时候，电话进来了。是欧阳剑，他声音里洋溢着喜悦，问顾晓珺在哪儿，有个惊喜要给她。

顾晓珺想起上午买车的事儿就来气，就忍不住揶揄他：“行啊，我跟我爸在一起呢，你来吧。”

一听老顾在那儿，欧阳剑的声音就露了怯。顾晓珺憋住笑，故意逗闷子：“我爸怕咱俩偷偷见面，已经寸步不离跟我一天了。我也考虑了一下，父命难违，咱俩还是算了吧！”

没想到这话没吓到欧阳剑，他反而听出了话外音，问：“等会儿，你爸跟你在一起？这么说家里就你妈一人？”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顾晓珺表示是的。不料欧阳剑就撂下一句“知道了，再联系”，就把电话给挂掉了。留顾晓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莫名其妙。

第三章 家庭危机

1.岳母攻心战

孩子上学，丈夫出差，无所事事的顾晓岩送完钥匙，打算慢慢溜达回家，结果在路上遇到买菜回来的妈妈，俩人又结伴儿回来了。

母女俩边择菜边聊着，顾妈妈终于开口跟大女儿探欧阳剑的底。

顾晓岩也没瞒着亲妈，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抖搂出来。晓珺跟她提的也不多，就知道是大学教授，妹妹的研究生导师，好像在学校名望还挺高的。

顾妈妈听了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闺女破坏人家庭了。晓岩说这个倒不会，欧阳剑离婚好多年了，是个老光棍。提到这儿，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倒是觉得这俩人挺合适的，咱家晓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犯起轴来脾气比我爸都邪乎。就她以前那些男朋友，都吵翻多少个了？像她这样儿就适合找个岁数大的，能宠着她、包容她……”

姐妹连心，还是亲姐姐明事理。顾妈妈却没接话，而是伸手从闺女头上拔下根白头发，捏在手里，看着语重心长地说：“晓岩，你妹妹的事儿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有功夫自己也捯饬捯饬，别就知道围着灶台转悠。大伟那个人——你得上点儿心。我觉得吧，大伟这孩子……眼神儿太活泛。”

晓岩一愣，不明就里。顾妈妈也没多说，就是让闺女自己多注意点儿，别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熬成个老妈子。

她哈哈一笑，不以为然，这么多年了，她觉得自己了解自己的丈夫。

送走大闺女，顾妈妈就一人在家里拾掇，一天了，那个糟老头子也不见人回来，也没来个电话。

到傍晚时分，终于听到了敲门声。顾妈妈开门一看，不由愣了，不是自家老头子，是个三四十岁的中青年，水嫩的POLO衫竖着领子，亚麻吊脚裤，光脚穿布鞋，脑门上还别着墨镜，怎么看怎么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