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玺

那时，我还不是我

老月亮却早已老迈

据闪电说，她至少从云彩脸上

蹭走过十二张面膜

她向来与一滴河水暧昧

眉目传情三千年

或者推及更远

绯闻。有一半糊在河底

另一半，成为酸涩

陷入沧澜的怀恋

河水越冲越淡。我看见赴会的月光

偷偷漂洗我父亲的遗言

几只蜘蛛吊在半空和我的影子交合

白天，我刚刚娶了新娘

傍晚，我开始涂黑天空

焚烧万家灯火，乔装一个纯情新郎

蜘蛛用茸毛丛生的诡谲

一层一层剥开我的灵魂

有一些油烟，淤塞在我的咽喉

我的新娘是一树花苞圆满的八月桂

历书还没有读到秋节，她就要动身

为老月亮浆洗几块挂旧的风景

父亲自从误入冥界就在天上当差

凡是跟老月亮走了的人

都混成了天上的星宿

三千年后桂树怀胎

一个少女怀抱一只白兔

被一只金色的蟾蜍驮来

动情地收拢我的每一丝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