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到厕所，欧阳剑已经吐完了。顾晓珺说：“你睡吧，我冲个澡再走。你刚才好像吐我身上了，不洗洗我心里难受。”说着进了浴室，欧阳剑坐在外面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有点儿出神。一股原始的欲望顺着酒劲上涌，他的脸憋得通红。

欧阳剑趴在门上听了听，说：“我给你拿了淼淼的干浴巾和沐浴露，我进来了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洗手间门，还故意背过脸去。突然从里面伸出条胳膊，一把将欧阳剑拽了进去。

顾家老两口在家里等得焦急，不停地看时间。电话铃冷不丁响起来，顾爸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抓起听筒。不是顾晓珺，是那个胖老太打来的。

挂了电话，顾妈妈催问怎么回事儿。老顾说：“程家老太太打的，程斌已经回去了，说俩人聊得不错，很满意，打个电话跟咱们说一声。”

顾妈妈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老顾在边上埋怨：“那么多男同学不送，为什么偏让我们晓珺送！”

“那女生可能男同学不方便吧。”顾妈妈说，“别唠叨了，咱们再等等。”

老两口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顾晓珺终于打着哈欠开门进来了。二老瞌睡一下子醒了，顾妈妈赶紧迎过来接过她的包，顾爸爸则跟在后面喋喋不休：“自己看看这都几点了？你倒是打个电话啊，大晚上的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人家程斌早就到家了，你怎么才回来？你上哪儿去了？跟谁在一块儿呢？”

顾晓珺不由打了个激灵，问：“你们怎么知道程斌早回去了？”

“程家老太太来电话了，要不然你爸也不会这么担心。”顾妈妈说。

顾晓珺有点儿心虚，说：“她往咱家打电话干嘛？说什么了？”

“说对你挺满意的。你呢？相处了一晚上，感觉小程……”顾妈妈笑着试探着问。

顾晓珺这才放下心来，摆摆手说：“挺好挺好！困死了，我睡了，有事明儿再说吧。”敷衍着进屋关上了门。

“什么态度！替她担心了一晚上，她倒好，关门睡觉了！”老顾不乐意了。

“别嚷嚷了，孩子既然回来了就消停会儿吧，你赶紧洗洗睡。我再进去探探风。”母女连心，顾妈妈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

老顾撇撇嘴去了卫生间，顾妈妈想了想，推门进了晓珺的卧室。顾晓珺刚把睡衣换上，顾妈妈指了指外面说：“我在你这坐会儿，省得他又嚼舌头根子，我都听腻歪了。”

顾晓珺笑着说：“别搭理他，要不然今儿您跟我睡？”

顾妈妈坐到闺女身边，随口问道：“同学聚会——老师去没去啊——”

顾晓珺一下子警觉起来，盯着她妈说：“您什么意思？”

顾妈妈一笑，随手拿起女儿扔在床上的衣服叠起来，很自然地闻了一下，说：“什么味儿啊，香喷喷儿的。”

一把把衣服夺回来，说：“这不香水味儿嘛！妈我困了，您也赶紧睡吧，都几点了。”

打量着女儿略显紧张的表情，顾妈妈若有所思地出去了。

回到自己卧室，老顾已经躺下了，顾妈妈心事重重地摇着扇子，说：“我总觉得今天这事儿有点怪。”

老顾揉着眼睛坐了起来，问：“什么事儿啊？——哦，你说晓珺呢，别疑神疑鬼的，你不是也觉得小程那孩子不错嘛！晓珺跟你说什么了？”

顾妈妈脸上显出为难的表情，老顾就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啊！”

“那……你可不许着急。”顾妈妈想了想说，“你答应我不能炸锅啊！大夜里的别折腾，有什么事明儿起来再说，行吗？”

老爷子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忙急不可耐地各种保证，催促老伴儿快点说。

顾妈妈理了理思路，说：“打她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对劲，大热天的不洗澡进屋就睡。她衣服上香喷喷的有点儿像沐浴露的味儿，可咱家沐浴露不是那味儿的。我刚还问她了，同学会老师去不去，她说去。”

“老师也去？”听到这儿，老爷子的头一下子就大了，翻身下床夺门而去。

顾妈妈赶紧追过去，就见顾晓珺披头散发盘着腿坐在床上，一脸没好气地瞪着她爸。老顾的眼珠子也都快瞪出来了，厉声呵斥：“顾晓珺！今儿你非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被老爸逼问得不胜其烦，顾晓珺撒气似地说：“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啊？！我在欧阳剑家洗的澡，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顾爸爸一听，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指着闺女说：“你——你说什么？你跑他家干嘛去了？”

顾晓珺梗着脖子，故意气他说：“我们俩什么都没干，就洗了个澡。——你信吗？”

老顾腿一软差点儿没站住，被身后的老伴儿搀住了。老顾的心都凉透了，带着哭腔说：“你听听，这就是你闺女办的好事！那个老王八蛋敢毁我闺女清白，我非跟他拼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晓珺烦躁地一捂耳朵，说：“行了吧！闹够了没有？大半夜的你非得把全楼的人都折腾起来看笑话啊！有话明天再说行吗？我要睡觉了！”

“你还有脸睡觉？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还睡得着觉？你——你脚踏两只船，你简直——简直就是道德败坏！”老顾已经被气得发抖了。

顾晓珺的倔脾气也上了，顶嘴说：“我在别人家洗个澡怎么就道德败坏了？程斌是你们硬塞给我的，我可没说过喜欢他，自始至终我就只喜欢欧阳剑一个人，我就喜欢上了岁数的！老家伙有嚼头！”

顾爸爸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哑着嗓子说：“顾晓珺你这是要气死我呀！你就不能跟你姐学学，找个岁数相当的？你但凡能找个你姐夫那样儿，我跟你妈死也瞑目了！”

一提任大伟，顾晓珺更来气了，脱口而出：“他算什么狗屁东西，要不是我拦着，我姐早跟他离婚了！”

一波未平，又出一事儿，老两口如遭雷劈般呆立原地，问：“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晓珺也后悔了，知道自己捅了篓子，一缩脖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脑袋。顾妈妈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老顾上前拉开被子，像拎小鸡子似的，一只手就给她拎了起来，狠狠地说：“你给我起来！把话说清楚，你姐跟任大伟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要离婚了？你给我说清楚。”

拧亮台灯，刺眼的灯光直冲晓珺的脸，照得她披头散发抱着膝盖躲避灯光。卧室成了审讯室。顾爸爸拍着桌子吼：“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捅了篓子的顾晓珺这会儿不敢硬着跟他爸顶嘴了，但是牙关紧咬，说：“我不知道，我喝多了，刚才我胡说八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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