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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接着编！”顾晓珺打断了他的谎话。

“算了！”欧阳剑擦干净脸，说，“傍晚的时候任大伟去我学校了，非拽着我陪他喝酒。——我也不是存心想瞒着你，只是怕我说了一你就得问二，问完二就得有三，这么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任大伟找你喝的哪门子酒？你们俩什么时候掺和到一块儿去的？”顾晓珺拦住侧身想出去的欧阳剑。

“我本来没想搭理他，可看他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带伤挂彩的怪可怜，虽然没什么交情吧，可也不至于棒打落水狗吧？”欧阳剑解释着。

顾晓珺追问任大伟跟他聊了些什么。欧阳剑说：“除了后悔还能说什么！我看他是真没辙了。”

“我告诉你欧阳剑，这件事你躲远点儿，我爸刚把注意力从你身上移开，你别自找不痛快。”顾晓珺交代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就任大伟那德行，不是个老实货色，万一将来他重蹈覆辙了，不是害了你姐嘛！可我一看他那惨样儿，又不太像演戏，他是真有心悔改。晓珺，咱得讲道理，就你姐夫这个年纪，这个社会地位，和你姐的这种关系，很难保证不出这种事，好在他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最终回归家庭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聊得挺深啊？”顾晓珺讥讽道，“你们俩关系应该不浅吧？他谁不找偏找你？你头一回上我家那次，听说你俩在车里聊得挺愉快的。”

“哎，你打住！”欧阳剑说，“说别人的事呢，你别老往我身上扯行不行？”

“你要不跟任大伟掺和我会问你这个吗？你到底跟任大伟见过几次？看来你俩之间还有故事瞒着我呢。”顾晓珺这会儿不依不饶了。

欧阳剑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看来我必须得挑明了。任大伟之所以会找我，是因为——这事我早就发现了，有一次我在咖啡馆跟人谈事，正好撞见任大伟跟那女的吃饭……”

顾晓珺一听，火一下子就蹿上来了：“你说什么？我都没见过那狐狸精，你竟然见过？你看见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这不很正常的事儿吗！”欧阳剑无辜地摊手。

“哪儿正常了？一个男人带着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吃饭正常吗？欧阳剑你安的什么心啊？那女的长特漂亮吧？你是不是特羡慕任大伟？心里也痒痒了吧？也想弄一个吧？你们俩就是这么结成同盟的吧？”

见她的话越说越难听，欧阳剑终于忍不住了，加大了声音：“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你可以埋怨我没早告诉你，可你不能说我跟任大伟是一丘之貉啊！再说了，我就看见人俩人在一起吃饭了，不就是吃顿饭嘛，你跟程斌不也吃过饭嘛，我不也没说什么吗！”

“我跟程斌吃饭怎么了？还不是为了给你打掩护啊！”

“你那叫给我打掩护吗？我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宣布咱俩的关系了，还需要打掩护吗？你还在你父母面前隐瞒咱俩的关系呢？”

“我什么时候隐瞒了？去见我爸妈不是我提出来的吗？是你自己没本事，把事儿搞砸了，你还赖上我了！”

“明明是你爸无理取闹，怎么成我把事儿搞砸了？”

“你在饭桌上低调点儿，少得瑟两句，我爸至于掀桌子吗！”

欧阳剑忍无可忍，终于发飙了，一阵咆哮：“你爸掀桌子是因为我得瑟？顾晓珺你的脾气我都忍了，可是吵架也得讲道理。我一辈子没挨过打，混到最后让你爸给打了！我活这么大没丢过人，为了你跑到美容院去打瘦脸针差点儿毁了容！我这么大岁数了，天天跑健身房里跟一帮小伙子飙着推杠铃，累得跟孙子似的！为了你我连这张老脸都不要了，你还想怎么着啊？”

“好，我明白了！原来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是一件这么丢人现眼、这么为难自个儿的事啊？”顾晓珺露出一脸狠相，说，“行，那这婚也别结了，你别娶我了，再见！”说完，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出。她站在电梯口，本以为欧阳剑会马上追出来，没想到身后传来“哐当”的摔门声。

大闺女和女婿走了，老伴儿气得不轻也下楼溜达去了，那个不省心的小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人影。顾妈妈一脸愁容地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客厅中央还有一地茶几碎片。

顾妈妈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家里，然后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带上门，也出去了。

顾晓岩送乐乐去补习班回来，刚进小区大门，就看见妈妈站在门口翘首。

“送乐乐学画画去了？大伟没在家？”顾妈妈面带微笑，但顾晓岩明显看出老太太神色焦虑，满脸的疲惫之色。夕阳下额前的白发也分外明显，不由得心里一酸。

母女俩进屋，顾晓岩给她倒了杯水端过来，说：“妈，看您脸色挺差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顾妈妈憔悴地说：“家里出了这档子事儿，能睡着就怪了。——晓岩，妈可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今天是你爸做得不对，给你添乱了。你走了以后我骂过他了，他也知道错了，你别再怨他了，好不好？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顾晓岩把脸扭向一边，眼圈有些发红，说：“妈您别说这话……”

“孩子，今天看你那样，我也不敢问。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跟大伟不会——不会真的那什么吧？”顾妈妈担心地问。

顾晓岩低着头，没说话。顾妈妈说：“按理说，我这个当妈的应该向着自己的闺女，可咱实话实说，你要是真跟大伟离了婚，乐乐怎么办？你又没个工作，以后孤儿寡母的日子怎么过？说到底你身边得有个男人撑着，才过得下去。”

“妈……”顾晓岩沉默了一会儿，说，“您说的这些我已经想过了，放心吧，我不会跟他离婚的。至少乐乐考上大学之前不会。”

顾妈妈一愣，坐近一点儿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乐乐上大学以前不会，那以后呢？乐乐今年才八岁，等他上了大学你都多大岁数了？等那时候离婚你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嘛！”顾妈妈又急又无奈地说，“孩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但凡家里出这种事儿，就算错在男人身上，咱女人也不是一点儿责任没有。妈说这话不是怪你，而是提醒你，你得理智地对待这件事，两口子在一块儿要迈的坎儿多了，你得坚强点儿，包容点儿！我看大伟也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个台阶下，说不定因为这事儿，以后他真能死心塌地地好好跟你过日子呢。”

顾晓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妈，您早就说过让我注意点儿任大伟，没想到——”

老太太搂住晓岩，让她像小孩子一样在自己怀里哭泣，边拍打着女儿的背，边喃喃说道：“好闺女，别哭了。有爸妈呢，我们一定帮你把这道坎儿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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