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进

医院的病房包括走廊里都禁止吸烟，我和姐夫躲到厕所里，一支接一支，狠狠地吸着。

今天是姐姐入院的第三天，病情未有任何好转。主治医师刚刚对我们说：“很抱歉，病人急需血小板，但我们医院条件有限，没有血小板，建议转到城里大医院去，不巧的是，120急救车全都有任务出去了，所以你们必须自己找车。”

车，哪里有车？我和姐夫心里都明白，在我们的生活圈里，我们有把握借到车的人屈指可数，且全都是货车，根本不适合病人。如果租车去，我们不会开车。如果包车去，我们要回去拿钱支付昂贵的车费，一来一去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对病床上的姐姐来说，怎耽误得起。

无奈之中，我说：“我打听一下杨胖子的电话号码。”

“杨胖子？还是算了吧。”姐夫苦笑一下，疲惫不堪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希望的光芒。

杨胖子是我们的表妹夫，除了有这层关系之外，我们之间并无任何的来往。一年前，杨胖子的奶奶因病去世，姐夫没有去参加杨胖子奶奶的葬礼，从此，亲戚这两个字在姐夫与杨胖子之间成了一个多余的虚词。

我知道杨胖子有一辆豪华的私家车，不管姐夫如何反对，我是执意要打这个电话，我觉得，希望再怎样的渺小，但终究是有希望。

电话接通，杨胖子静静地听我描述完，说了句：“好的，没问题。”便挂了电话。语气淡定、轻松，却充满着客套味，就像我是他的上司，安排他去做一件小事一样。

当我们还在医生办公室办理转院手续的时候，杨胖子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我看见姐夫签字的手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感动杨胖子的善意，还是为有了车可以送姐姐去省城而激动，总之，泪水不争气地滑过他那黑瘦的脸庞。

一周后，姐姐康复出院，姐夫约我去杨胖子家。我说：“算了吧，去做什么？说声谢谢还是给他钱？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相信杨胖子跟我的想法一样，人生大可不必拘礼那些表面上的客套礼节，真正的情谊就是在别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一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劲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