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汤：滋补养生的甜与润

拱北口岸连接着珠海与澳门，人流在晚上九点进入一个小高峰。潘先生生活在澳门，每隔两三天，他就要过关到珠海买菜，这已经成为很多澳门人的生活习惯。口岸边的菜场开到夜里12点，潘先生是这里的熟客。20岁的女儿佩琪已经独立生活，仍然是父亲放不下的牵挂。他常常来到女儿的住所，在餐后为她煮一锅陈皮红豆沙。潘先生祖籍广东中山，餐后喝一碗陈皮红豆沙是老家的习惯，女儿也深受影响。与陈皮红豆沙类似的中式甜品，广东人称之为“糖水”。两广人对一碗糖水的评价有两个字，一个是“甜”，指味道；另一个是“润”，指口感。而甜和润，在汉语里不仅代表风味，更能延展至心境，甚至直指人心。人生中也有这样甜蜜的时刻。葡韵，是澳门人最喜欢拍婚纱照的地方。三年前，佩琪和志明在这里一见钟情。女儿第一次下厨帮忙，因为家里要来客人。志明为潘先生带来初次见面的小礼物，潘先生则特意为他煮了一锅鹌鹑蛋白果糖水。一碗糖水融化了中国父亲的深沉内敛。然而第一次面对未来的女婿，每一个父亲心里的滋味，也许要比一碗糖水来得更为复杂。

而对于中国女性来说，克勤克俭一直是传统美德，只有一个阶段例外——孕期。在这个人生的特殊阶段，准妈妈们可以合情合理地尽情享受无微不至的照顾。29岁的梦露已经怀孕7个月，她每天都在为宝宝的降生做准备。刚知道自己怀孕时，梦露觉得不可思议。直到有了胎动之后，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小家里多了一员。梦露所在的城市——珠海，是一个90％为外来人口的城市。丈夫汉生是广东本地人，梦露来自四川。梦露马上就要临盆，她正经历临盆前的第一次阵痛。她一面热切地期待着宝宝的出生，一面给自己打气，以此抗拒对分娩的恐惧，丈夫则陪在她身边悉心照顾。此时，梦露与汉生的父母也都赶来了。长达9个小时的阵痛，梦露的体力下降很快。但她必须坚强，因为宝宝需要她的帮助。汉生和梦露的孩子是中国独生子女的第二代。四个父母、一对夫妻、一个孩子，这种“4-2-1”的家庭结构，已经是中国城市社会的主流。孩子牵动的是三家人的心。产房传来新生儿的哭声，梦露和汉生喜得千金。小宝宝正好6斤重，长50厘米。夫妇俩早已约定了女儿的小名——小福星，意思是幸福的小星星。小福星的第一餐并不顺利，她还要多练习。对于梦露来说，生下孩子只是人生历练的开始，做好一个母亲也许是更大的命题。产妇需要更多的营养，厨房迅速变成了赛场，竞技者是双方父母。与其说这是在展示老人们毕生的厨艺，不如说是在表达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广东的爷爷奶奶自信有家传的照顾产妇的秘方，他们相信用泉水煲汤的效果最好。而四川的外婆则带来了晒干的鱼腥草，用它炖鸡汤，被认为有利于伤口愈合，最适合产妇身体恢复。甘甜丰水的木瓜和鲫鱼共同炖煮。中国传统医学认为，两种食材都有助于乳汁分泌。这是广东的做法。现代科学认为，任何对食物的加工都会造成营养不同程度的损失，但这绝对不能说服广东人。“老火汤”是广东人的骄傲。各种标志着保健功能的食材添加在砂煲里，经过数小时文火慢炖，食材的香味素反复释放，煲出的汤汁浓郁回甘，被赋予各种滋补的暗示。广东人的另一种炖汤也讲究一个慢字，但借助的是蒸汽。密闭的炖盅锁住水分，烹饪时间更长，汤汁久炖而不沸，鲜味和香味物质可以成倍生成。爷爷为梦露精心熬制了一碗红枣鲫鱼木瓜汤。喝汤是梦露每天的功课，她的饮食不仅关系到产后恢复，还要为小福星提供足够的营养。广东和四川相距1500公里。在语言和饮食传统上都有天壤之别，但双方父母都自信有食物养生的秘诀。面对双倍的关爱，梦露一时间难以消受，很多时候，她根本喝不了那么多汤水。为了照顾老人们的感受，汉生只好替妻子喝掉。两个月后，幸福的故事有了戏剧性的结尾——汉生的体重超标了。

春天，吴月珍在地里播下新的种子。子钰获得了国际比赛冠军，走向更广阔的世界。程荣花和赵小有期盼来年风调雨顺，能有好的收成。人类组织家庭的原因之一，是为了更合理地生产和分配食物。正是这些人间烟火，使家庭组织更加紧密。尽管千家万户的家常美味各不相同，但有位作家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糖水·

糖水和老火汤一样，是深受两广地区人民喜爱的小吃之一。它的种类繁多，既是饭后甜点，也是夜宵小食，同时还具有消暑解腻的功效。

不过，它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广州人称其为“糖水”，而潮汕人则称它为“甜汤”。同时，广州和潮汕地区的甜品也有一些不同。潮式甜汤的味道较浓、较甜，广式糖水的味道则比较清淡。广式糖水一般比较讲究疗效，是为了温补、消暑或下火而烹制；潮汕人则把它视为一种小吃，至于疗效，却不在潮汕甜汤的追求范围之内。

广州人视糖水和煲汤一样，具有养生的功效，不同的材料在广州人眼里有不同的功效，有的属于凉性，有的则较燥较热。不同的主料搭配不同的辅料，可以起到相辅相生的作用。什么样的症状吃什么样的糖水，是广东人食用糖水时的标准与原则。

著名的糖水有：番薯糖水、冰糖燕窝、银耳莲子百合汤、水果西米露、姜撞奶、杨枝甘露、芝麻糊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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