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祧

最近看到有篇文章说：“文学是创造性地捕捉灵感，不是技术性地写作。生命的基因中不具备文学的天赋是成不了文学家的。木匠、铁匠、工程师、博士都可以培养，但作家培养了也无法毕业。”说实在，这段话有两点叫我郁闷，一是过于强调文学的特殊性，二是把天赋强调到了不适当的高度。

其实，不光文学是“捕捉灵感”，任何创造发明都是“捕捉灵感”。这里的关键是要明确灵感是什么，灵感从哪里来。著名学者钱钟书说：“人性中皆有悟，必工夫不断，悟头始出。如石中皆有火，必敲击不已，火光始出。”从钱钟书的话中可以知道，灵感其实就是“悟”，而且每个人的灵性或曰天赋中都有悟。尽管如此，但在通常情况下，悟是隐性的，必须有一媒介对其作用，悟才会出现。就像钱钟书告诉我们的那样，“必工夫不断”。就是说，只有长时间踏踏实实地学习、钻研，灵感或曰“顿悟”，才会出现。所以，史达尔夫人说：“天才是勤奋造就的。”

鲁迅是文学泰斗，当然，也是公认的天才，但鲁迅自己说：“ 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的。”他还说：“其实即使天才，在生下来的时候的第一声啼哭，也和平常的儿童的一样，决不会就是一首好诗。”不仅是鲁迅，历史上的许多伟大著作都是作家遭遇苦难以后发愤图强的结果。正如司马迁所说：“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如果要我做个比喻的话，天赋应该是女人，而勤奋则是天才的丈夫。是他们的结合生下了灵感。尔后，还得由勤奋把灵感串接、解读起来，这才有了作品。

最后，要说的是，正像我反对把天赋强调到不适当的高度一样，也反对把勤奋强调到不适当的高度。凡是伟大的作品、伟大的创造发明，天赋和勤奋缺一不可。但是，千万不要忘记，天赋既有天生的一面，又有后天造就的一面，勤奋并不仅仅起到使天赋“怀孕”的作用，还能起到使天赋升华的作用。实践证明，一个本来智商一般的人，通过勤奋用功是可以提高智商的。所以，相对而言，勤奋比天赋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