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

朱 凌

出嫁后，我便很少回娘家。之所不想回娘家，是因为不想听母亲啰嗦。在我看来，母亲的啰嗦于我，就如同那唐僧的紧箍咒于孙悟空，让我无法承受。有时也常在想，母亲怎么总将我当成三岁孩子，凡事都是如此地上心。

怀孕后，母亲心安理得地住进了我家，用她的话说，是为了给我安胎。无奈之下，两居室的房子要让出一间给她。母亲将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有煨汤的煲、做饺子用的案板，还有蒸包子的笼屉。不得不承认，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就很孤单，而她也只有守着我，才会觉得有些安慰。只是，当初的我，却并没有体会母亲内心的那种无助。

有母亲在身边，整日里，我便享受着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隔三差五就会给我煨汤，给我包饺子，就连最麻烦的莲蓉包子，她都会时常包给我吃。孩子落地后，母亲又肩负起带孩子的责任，母亲所做的这一切，对于我来说，似乎就是应该的，甚至于，有时我还会嫌母亲带孩子笨手笨脚，嫌母亲妨碍我的正常生活。

孩子三岁的时候，母亲便回到了自己的家，走的那天，我竟然有着些许的高兴。因为，再也不用听她唠叨了，走的时候，母亲似乎有些不舍，可她也知道，长期住在我这儿，也不是个事。母亲曾说过，她的同事都劝她，不要总是住在女儿家，儿女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空间。

母亲走后，起初我还觉得挺好，再也没人管我、没人干涉我了。只是日子久了，我发觉，我早已习惯母亲在身边，没有她，我和老公总觉得不自在。特别是老公，他说：“妈这一走，倒让我有些失落，还有妞妞，整天叫嚷着要吃外婆做的饭。”而我又何尝不是呢，母亲不在身边，当初的种种，此时想来，都是那样的幸福。

休息的时间，我回了一趟家，一进屋，便见母亲坐在沙发前呆呆地看着相片。见我回来了，母亲起身准备给我倒茶，再一看，暖瓶里没有开水。母亲轻声说：“一个人在家，也不愿意弄，随便混混就行。”那一刻，心里既难受又自责，我怎能让母亲一人搬回来住，我怎能自私到完全不管母亲？

我打算让母亲今后就跟我住在一起，母亲说：“不了，当初之所以住在你那，是因为你怀孕生子，现在孩子也生了，也上幼儿园了，我再待在你那，也不是个事。”没等母亲说完，我便说：“现在我才知道，有你在，才幸福。”

此时我真是深刻地体会到，有母亲在才能感受到幸福，我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让母亲孤单地一个人生活着。此时我能理解的幸福就是，一家人在一起，一家人平安，一家人健康，这才是平凡人最真切的幸福。

本版制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