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 溪

岳枫敏

看文章说，属猪的人爱海。对号入座，认真回想，觉得自己只能算喜欢海，最爱的应该是水，那种清澈见底、充满活力的水。

小时候，记得老家村里有条河，位于村的南面，名字就叫南河。那是条直径近百米的方圆型的河，确切说，应该叫作湖，形状团而深，水面呈湖绿色，水也极为洁净，幽幽地吸引着爱水的我。那时刚上小学的我，每天最期待的是傍晚放学后，拿上件脏衣服，和家人打着洗衣裳的旗号，雀跃地奔向迷恋之地。到了河边，拿出瞒着家人带的竹篮，篮底中间用扁平的小石块压上泡湿的馍， 篮把拴上绳子，然后把篮子扔下离岸边两三米的水面，绳子另一端压在脚边石下。然后眼巴巴看着篮子上方的水面，手有一搭无一搭地在石头上搓洗着衣服。不过两三分钟时间，篮子上方便冒出一串串的水泡，有经验的我不会急着出手，耐着性子让更多的鱼进篮子，但时间又不能太长，免得鱼饱餐后逃离。大概又过一分钟，快速拉捞起篮子，哈哈，一篮底欢蹦乱跳的鱼呈现在眼前，每条鱼大概有三四厘米， 多则十余条，少则两三条，当然也有放空的时候。每每总在天黑了，想起老人传说中的淹死鬼的故事，或者在家人寻来嚷喊着回去吃晚饭，才会意犹未尽地收起行当，恋恋不舍回家。衣服洗净没有暂且不提，即便在生活极为清贫的当时，对于鱼做成的美味，这些对我诱惑力不大，只挂念着那水的清凉和捕鱼时收获的快乐了。 第二天，哪怕忍着妈妈耽误做作业的责骂，还是会软磨硬泡或者偷偷前往，独享属于自己儿时如水般清澈纯粹的快乐……小时候，那条南河，能让一个小女孩一待几个小时，是我痴迷的恋，也是我对水全部的概念。

青少年时，在家附近的大学学会了游泳，那时学校那个干净 、清澈的游泳池又深深吸引着我。只要不赶着回家 ，便会带着干粮在那里耗上一天，最喜欢的是仰泳，静静地躺在水面，像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眼望蓝天，偶有不平衡，轻轻舒展摆动下四肢，就像展翅的小鸟在低空中飞翔，这是水给我的第二个印象，我们彼此有了交融，这是上世纪80年代……

参加工作，然后结婚成家，这时生活水平都在逐步提高。陆续到过青岛、大连、威海、香港、马来西亚、海南、厦门等地，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大海，除了震撼大海的辽阔，心底却遗憾大海色彩的苍茫以及带给人不可把握的那种深不可测。我想，大海应该是像那种城府极深的伟人，有着深奥的内涵，博大的胸怀，甚至错综复杂的心机，而这一切对我是有距离感的。像低调的贵族，用缄默维护着自身的权益和浩瀚，在心底却孕育着一次又一次的呼啸，用灾难提醒着他的存在和力量。由于认识了海，让我对水有了深刻的理解，这是跨世纪的两个时代。

近几年来，又陆续看了国内一些景点，发现能激起我心底童真般快乐和陶醉的，便是那些流淌的小河和小溪，那种山涧间奔腾的生灵，水底是清澈的石子或石块，在崎岖起伏的山路上，简单朴实，奔流向前，永不停息。溪水的简单是能一望见底，但不管怎样的地形，那单薄的身躯却无所畏惧，攀上奔下；不管洗濯过几多污垢，仍然不辩不解，保持高洁。小溪是矜持的姑娘，从不失去雅致的秀丽；小溪是亲近的邻家女孩儿，洁净的身体驱走了俗世中的尘嚣和烦闷；小溪是路边的小草野花，不娇不媚，不造不做，自然蓬勃；小溪是一目了然的，是安宁的；小溪是入心的水，给人安全、高洁、希望和坚定。

时间带给我水的感悟是清晰的，就像做人，上善若水。

我爱小溪，愿生命，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