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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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已经看中了他,看中了他背后的力量——江浙财团。

在1926年初冬,北伐战事正酣,此人和上海滩上所有的商人一样,都因战事而心神不定。

上海的商人们紧张地关注着这股从大革命中心涌过来的革命浪潮。共产主义正如幽灵般在上海游荡,也威慑着黄浦江边外滩金融街万国建筑中的银行家们。

从外表上看,上海,这个远东最大的工商城市忘记了即将从南方过来的炮火,沉醉于笙歌燕舞的感官快乐中。

但在这个东方巴黎,商人们已经无心于灯红酒绿、快意人生,尤其是银行家们。在宁波路上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里,总经理陈光甫忧心忡忡,他的书案上躺着一封来自大革命中心广州的来信。写信人不一般,叫孔祥熙,是一个对整个中国近代史,尤其是中国近代经济史发生过重大影响的人,时任广东省财政厅长。

这封信,让陈光甫几乎夜不能寐。

陈光甫是一个典型的海归,是一个靠着自己的拼搏闯下一片天地,实现了“上海梦”的人。

当年,陈光甫在美国参与世界博览会工作,孔祥熙也在美国俄亥俄州的欧柏林学院就读,这位来自山西的大学生利用暑假时间前去密苏里州东部的大城市圣路易斯市参观世博会。两个同样身处异乡的年轻人因此结下交情。

不过,多年后的陈光甫已非当年的小人物了。作为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的创始人,陈光甫伴随着20世纪初中国商业的“黄金十年”,也进入了他人生的黄金时期。他的上海银行拥有资本250万,存款3200万元,分支机构遍布国内20多个城市。当时上海著名报纸《申报》的广告栏中常常能见到一行醒目的大字:“上海银行,总资本250万元,诚待各地客商。”

陈光甫如今已经成为江浙财团的核心,是上海银行界里的头面人物,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后人称他为中国的“摩根”,但他还有着更远大的目标。可惜的是,他没有美国银行家摩根那样安定的环境和法律保障,此时,南方战火又将烧向上海,烧向全国。

这也是上海滩所有商人心神不定的原因。

如今,这位“中国的摩根”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考验:孔祥熙来信邀请他去广州一游。

在陈的记忆中,孔祥熙一脸的忠厚老实,永远带着憨厚的微笑,但做人做事有心计有手腕。陈光甫明白孔祥熙请他这样的银行家到广州去,绝不会仅仅是叙旧,当然也不是请他去上街游行闹革命,而是因为他陈光甫有钱!

北伐军进军神速,让上海滩的商人们大感意外,黄浦江畔似乎隐约能听到南方的枪炮声。

10多年来,整个中国就像一个军事演习场,枪炮声此起彼伏。真让人弄不清子弹究竟是谁打来的,又打向谁?在人们渐渐地对枪炮轰鸣开始麻木时,北伐军异军突起,秋风扫落叶般将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插向中国东南部,统一中国的曙光已经出现。

这就像股市上的一波大行情,多方摧枯拉朽,涨势如虹,让上海商人真有点懵了,北伐军究竟是怎样一支队伍?总司令蒋介石又是怎样一个人物?

在商言商,生意人有着不同常人的思维方式:不管是谁赢谁输,有一点是肯定的,枪炮一响,黄金万两。党军打仗需要钱,党军的钱从哪里来?革命是生不出钱的,但革命是要花钱的。

上街游行的学生是没有钱的,闹工潮的工人也是没有什么钱的,有钱的只有生意人。生意人并不喜欢革命,也不喜欢党派争斗,但夹在政治斗争中,他们却要拿出钱来。

这一点陈光甫心里很清楚,比那些一听到要出血就怨天怨地的商人要冷静得多。他经历过朝代变更,也一度向往革命,曾为之付出,还差一点掉了脑袋。

毕竟孙传芳还牢牢地盘踞在上海,他的大刀队刚刚砍了一批共产党人和罢工者,情形惨不忍睹。政坛血雨腥风,让陈光甫不得不小心。

北伐开始后,这些问题就一直在陈光甫心中。他信奉商人远离政治的准则,政治却如暴风骤雨般地席卷而来,让人无法远离。这里不是美利坚,所有的法律、法规会被这些起事的草头王像扔破抹布一样扔在一边。

陈光甫把那信看了又看。他仔细研究过《国民革命军北伐宣言》,该《宣言》于1926年7月4日在广州国民党中央临时全体会议上通过。这篇文章写得言辞犀利、气势冲沛,是一篇振奋人心的檄文。其中的一些语句,他一直在琢磨。《宣言》中称“中国人民一切困苦之总原因,在帝国主义者之侵略及其工具卖国军阀之暴虐”,又称国民党“为民请命,为国除奸,成败利钝,在所不顾,任何牺牲,在所不惜”,北伐的任务和目的是“剿灭卖国军阀之势力”,“实现中国人民唯一的需要”,“建设一人民的统一政府”。

这些词语对于陈光甫而言是非常刺激的,但是“人民的统一政府”是怎么样的呢?如果北伐真能够结束军阀混战的局面,那倒是上海商人们拍手欢迎的。

陈光甫望着窗外街上那些标语口号,心里总不踏实。冷风从窗缝里钻了进来,北方的弱冷空气已经南下了。一想到北方,陈光甫总觉得背后一阵阴冷。

罢工成了那时的流行词。能看懂洋文的陈光甫不会不知道,这年5月,世界头号帝国英国爆发了历史上最大的工人总罢工,在10多天里,煤矿、运输和钢铁企业400万工人联合罢工,震撼全球。而国内,著名的省港大罢工从1925年夏天起发生,到1926年10月才结束,时间长达16个月。

环球同此炎凉。

因此,蒋介石在为军饷着急的同时,上海滩的商人们也为工潮而心焦。此起彼伏的罢工潮让他们心惊肉跳。用当时纱业联合会长、上海工商界著名海归老板穆藕初的话说就是“如半天霹雳震耳欲聋”。

陈光甫整日坐在拥挤的办公室里,好消息坏消息不断传进来。

北伐军东路总指挥何应钦的部队打到福州了。北伐军肯定要向东进入浙江,不用半年就能打到上海了。

在上海闸北不少工厂都有了工人纠察队,拿到了炸药和手榴弹,看样子共产党还要发动暴动。

还有一个对陈光甫来说非常不好的消息是,上海银行广州分行来电说行里工会也开始“闹事”了,“街市上共产党呼声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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