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进

他跟她认识的那一年，他们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约会。她对他说：“你要是真心喜欢我的话，就要提前30分钟来，如果其中有一次迟到一分钟的话，你就不用来见我了。”有一回，她看错了时间，提前30分钟去了他们约会的地方，却看到他已经站在那里了。她娇嗔地说：“你真傻，我跟你说着玩的。”他说：“没什么，我习惯了。”

她胆小，特别是怕黑夜，所以睡觉的时候都要开着灯。婚后，她对他说：“我很担心突然停电，我希望我们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放有蜡烛，停电的时候，我就随时都能点亮蜡烛，就不会感到害怕。”于是，他买了很多的蜡烛，后来，他买了家用型小发电机。一天晚上停电了，他开启发电机后，匆忙地开门准备要出去。她问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他说：“停电了，家里的蜡烛用完了，我去买蜡烛。”她的泪差点就落了下来：“你买发电机后，蜡烛我都收起来了，现在灯都亮了，还买蜡烛做什么？”他说：“哎，真是习惯成自然了。”

中年以后，她的记性非常不好，用过的工具物品总是忘记放在哪儿了。他就在家里贴了很多的小纸条，比如抽屉上贴有：针、线、剪刀；床头柜上贴有：清凉油、扇子、苍蝇拍。她就会记得从哪里拿的东西，再按照指示放回原处。有一回，他跟她去一个朋友家，坐了一会儿后，他看到茶几上的茶叶，他拿起来，准备放到茶几的抽屉里，却发现这个茶几没有抽屉。她笑得岔了气：“你干什么？这又不是在我们家里。”他尴尬地笑笑：“习惯了。”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他与她都白发苍苍。他每天都为有腰肌劳损的她按摩，还用热水浸泡过的帕子为她热敷，他天天坚持着，日复一日，风雨无阻。有一次，他正轻揉着她的腰部，她突然哭了：“有件事，我想我一定要对你说，我的腰肌劳损在你的精心照料下，早已经好了，我只是假装没好，因为这一生，我已经习惯了享受，习惯了你的爱。”他说：“习惯了好，习惯了好，我怕的就是你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