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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听得连连点头称是,十分佩服宋霭龄的眼光和对形势的分析。

宋霭龄见时机成熟,便向蒋介石开出条件:

不过,情势并非无望,我愿与你谈一笔交易,那就是我不但将影响我的弟弟子文,令其如你所愿的脱离汉口政府,并将更进一步尽量联合上海的大银行家以金钱作你北伐的后盾,供应你必需的经费和购买军火,我们有一切关系。你自己明白,汉口政府再不会以金钱支持你,至于你这方面要做的是,你须同意和我的妹妹美龄结婚,并答应在南京政府成立时任我的丈夫孔样熙为行政院长,我的弟弟子文作财政部长。(《陈洁如回忆录》,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3年版)

蒋介石也清楚打仗需要巨额开销,广州是没有指望了,武汉更不行,只有靠上海,上海的商人有钱,也需要他。南昌和武汉之间的国民党党内斗争和国共两党的党际斗争的决胜战场,不在武汉,而在上海。谁能抓到上海的钱包,谁就有望取得最后的胜利。

不过,此时的宋霭龄也有些托大了。按历史学家唐德刚的说法,这时上海的金融界在江浙财团手中,“国民党中的孔宋两家还潜龙在野,派不上大用场呢!”

但是宋子文握有武汉国民政府的“钱袋子”,与江浙财团有密切关系。争取到了宋子文,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争取到了江浙财团的支持,这对蒋介石来说,也是成败的关键之一。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宋霭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宋家的二姐宋庆龄,孙中山的遗孀,此时是国民党左派领袖。如能通过联姻,让宋庆龄来支持蒋介石,蒋介石的政治优势就无人可比了。

因此,宋霭龄直言不讳地表示对蒋介石追求小妹宋美龄的支持,并答应帮他做红娘,去说服宋美龄,以及获得宋家其他人对蒋宋婚事的支持。

蒋介石大喜过望,娶宋家三小姐为妻,那是他的一大梦想。不过宋霭龄又开出了条件:蒋介石必须正式休掉结发妻子毛福梅,处理掉第二个妻子姚冶诚,与第三个妻子陈洁如离婚,然后才可正式娶宋美龄为合法妻子。至于宋美龄现在的恋人刘纪文,可以给他100万元精神赔偿费,并保证将来让他担任南京市长。

这也就是宋霭龄,才能将利益放在血浓于水的姐妹情之上,押宝于蒋介石。外表温文尔雅却工于心计的宋霭龄很实际,谁更有实力、谁的政策更符合自己以及家族的利益,她就支持谁。

蒋介石一口答应,两人达成共识,蒋和宋实现联手。

中国那些大小军阀败在蒋介石手下只是早晚的事了。

这是一笔双赢的交易。两人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船窗外,月明星稀,渔火明灭,偶尔有沙鸥在长空发出脆鸣。

鸥鸣声中,蒋宋两家合作的格局就此奠定。

1927年3月10日,武汉国民党左派的一个会议再度惹恼了蒋介石。“太子”孙科对蒋介石的军事独裁倾向极为不满,在会上直接点名蒋介石:“蒋介石同志之在南昌宣言,则为军阀帝国主义所欢迎。”

这时武汉左派政府和国民党中,说蒋介石制造军事独裁者有之,说蒋个性偏私狭隘者有之,孙科更是激愤地对陈公博说:“蒋介石这样把持着党,终有一天要做皇帝了。”于是,有人公开鼓动,“蒋脱离群众,走向反革命途径,和旧军阀、旧官僚相勾结等,总之蒋氏必须打倒或撤换。”

在会上一片“倒蒋”声中,通过了《关于统一党的领导机关决议案》、《修正政治委员会及分会组织条例》、《中央执行委员会军事委员会组织大纲》、《国民革命军总司令条例》、《在汉临时联席会议继续有效案》等一系列文件。

与这些文件相配套的是通过了一系列的机构改选和调整,无形中免除了蒋介石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军事委员会主席和军人部长的职务,撤销张静江代理中执委常委主席和陈果夫中央组织部长的职务。

消息传来,蒋介石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他对共产党和国民党左派的仇恨如烈火般燃起。蒋介石明白这是一个信号,自己早晚要被苏联人鲍罗廷收拾的,因而坚定了“清党”的决心。

这几天,蒋介石又在夜读《曾文正公家书》。蒋介石曾告诉他的黄埔学生,《俾斯麦传》、《曾胡治兵语录》和《曾文正公家书》三部书,他一有时间就看。这夜,当他读到曾国藩一封信中所说的“近年办理军务,中心常多郁屈不平之端……谤怨沸腾,万口嘲讥”时,联想自己的处境十分动情,大有古今同叹之慨。

1927年3月19日,春光明媚,蒋介石离开九江,乘“楚同”舰东下安庆,驶向长江入海口处中国最大的商业城市——上海。

宽阔的江面,春水滔滔东流,白鹭轻盈掠过,站在甲板上的蒋介石心情豁然开朗。他有了虞洽卿代表的江浙财团的支持,有了宋氏家族的许诺,更有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武汉之行的恼怒和厌恶统统被扔进了江中,宏大的理想又溢满他的心胸,真有了“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快乐。

26日抵达上海后,蒋介石便开始了和共产党决裂的最关键的行动。

大上海,向右走

1927年3月21日,黄浦江上空汽笛长鸣。在中共领导人周恩来、罗亦农、赵世炎等人指挥下,上海80万工人举行总罢工。大罢工很快转为武装起义。暴动工人分别向警署、兵营发动猛攻,经过30个小时的激战,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总算取得了成功。

武装起义后的第二天,3月23日,上海召开20万人欢迎国民革命军大会。

整个上海处于沸腾之中,在春天的阳光下游行的人们一脸激情,革命成功了,好日子就要来了。江浙财团老板们却保持着冷静,正在等待着蒋介石,等待着未来的事变。

次日,3月25日,国民革命军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给上海银行公会和上海钱业公会发来信函,称:“现在淞沪已定,对于地方治安,禧可完全责任。惟饷稰一项,已有蒋总司令特派徐处长来沪处理,务望贵会鼎力协助,俾裕军需……”

话说得很明白,我维持社会稳定,你给我军人发饷。

26日,蒋介石踏着工人鲜血染就的红地毯,走进了上海,将他的总司令部设在了沪南枫林桥一边的原沪海道尹公署和外交部特派江苏交涉员(使)公署。枫林桥是一条由华界通向法租界的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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