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与酒

张华梅

新年到了，似乎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当然，喝酒只是个意思，一两杯也行，三五杯亦可，喝多了会醉。我曾经独自在新年来临之际喝醉了，第二天早晨头疼得厉害，起不了床，没有观看到新年的日出。而为了那次日出，我准备了好长时间，最后竟被酒给耽误了。

尽管如此，迎接新年时，我还是要喝酒的，如果在家中，就跟亲人一起喝。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喜欢跟爷爷喝酒。我们的喝酒习惯差不多，倒上一杯酒，慢慢地小口小口地抿。话倒是说了不少，也许我们只是以喝酒的名义聊天吧，聊平常不会说抑或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后来爷爷去世了，葬在鲜花盛开的野外，我突然觉得孤苦无依，尽管还有父母兄弟姊妹。新年还是每年准时到来，我仍然要喝些小酒，有一次拎着酒瓶跑到爷爷坟前。我全身都感觉到冷，我想爷爷也一定会冷，我请他喝一口酒暖暖身子。可除了北风呼啸，没有人应答。我把整瓶酒都倒在爷爷坟前，他一定会闻到酒香，一定知道又来了一个新年。

为生活打拼的时候，我和同事跟朋友们一起喝酒。他们有的不擅酒力，一杯就醉了，有的特别擅饮，如同喝水一样。能够陪我一起喝酒，我就感谢他们。我曾是一个农民工，奋战在城市建筑工地。当新年太阳升起时，我用手里的钢筋圈了一个圆，我想要留住这崭新的太阳。那一晚，我和工友们喝了不少，但大家都没有醉，最后工头喝多了，走路还磕破了头，我们才作罢不喝，其实知道他醉酒是假装的。我曾是一名业务员，每天四处奔波，那是必须装孙子的工作，也是最怕喝酒而必须喝酒的工作。新年来临之际，我破天荒地倒了一杯开水，却喝出了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我曾是一名卖菜小贩，守候在菜场里，将新鲜蔬菜换来别人的微笑和零星的钞票时，我觉得心满意足。我每天都在辛苦地工作，新年那天竟然差点忘了，幸亏有个买菜的太婆提醒。那天的酒，味道醇厚绵香，我喝出了良心的味道，喝出了公平的味道，还隐约咂摸出一点点幸福的滋味。

出门在外流浪四海，每逢新年，我就一个人独饮。其实，人生看着很热闹，芸芸众生匆匆过客，但还是独自面对自己内心的时候居多。我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没有人陪着过新年，就自己喝点小酒。想想亲人和朋友，看看星星和月亮，听听鸟语和风声，闻闻冰封的泥土香味，就会把过往的恩爱情仇看得很淡，淡成一缕缥缈的轻烟。

新年有酒，才像个真正的新年，如果无酒，有一份畅饮的心情也行。不管面对纷繁世界还是寂寞内心，只要把新年当成一杯香醇，一定会酣畅淋漓痛快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