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春

母亲特别爱唱歌，我从小是在她的歌声中长大的。

母亲喜欢一边做饭一边唱歌，灶间里经常四处飘扬着她的歌声。母亲唱得好听极了，伴着她的歌声，我快乐地拉着风箱，要是母亲的歌声停了，我拉风箱的手也不动了，每次会被母亲训斥道：“好好拉，你要不拉我就不唱了。”

母亲不仅高兴的时候唱歌，难过的时候她更喜欢“以歌消愁”。记得每次母亲和父亲吵架气哭后，哭着哭着，哭声就消失了，抹着眼泪吼上几嗓子，再看，又是我爱说爱笑的母亲了。毫不否认地说，我的母亲是一个乐观的人，大概乐观的人更喜欢唱歌。唱歌更像是母亲调节心情的一剂良药。

母亲没有上过学，也没有人教过她唱歌，母亲的歌几乎全是跟着收音机自学的。每天忙完家务和地里的活，她会打开收音机听歌，母亲最喜欢唱最喜欢听的是红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有“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等等，都是些老掉牙的歌，母亲可以连续唱上半天不重复，那些歌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烙印，我虽然不懂欣赏，可是百听不厌。

母亲还会唱流行歌曲，一首歌刚流行，她便会跟着收音机学着唱。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一首歌是《妈妈的吻》：“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多少个童年的夜晚，母亲哼唱着这首歌伴我入眠。后来把我也教会了，那是我人生中学会的第一首歌，记忆尤为深刻。

母亲的歌曲不是一成不变的，等到有了孙子辈，她教给孙子们的歌是：“我在墙根下种了一棵瓜，天天来浇水……”当母亲唱到最后一句：“抱呀抱呀抱不动它……”的时候，往往是唱的人在笑，听的人也在笑，祖孙几个笑声一片。我在想等孩子们长大了，会不会和我一样，难忘祖母优美的歌声？

最近几年来，母亲身体每况愈下，风湿病把她折磨得整晚睡不好觉。疼痛难忍时，母亲会躺在床上低声吟唱，歌声也成为母亲战胜病魔的武器。我曾很多次听到过母亲的“夜半歌声”，恨没有一种特效药，能治好母亲的病。

去年，接母亲来我这里，我特意陪她去歌厅唱歌。那天，母亲像是一位大歌唱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舞台，兴奋地唱了很多曲，她说从来没有那么尽情地唱过歌。

母亲喜欢看中国好声音，她说：“要是我年轻时有好声音，我一定去参加。”女儿笑着说：“外婆我封你为我们家的好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