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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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黄几个又要开打,一声拖着长音的“住手——”如滚雷般响起,渐响渐近。

众人惊呆了,阿黄几个由不得住手。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声音源头。

挺举旋风般刮至。

人群让开一道缝,挺举飞步冲进。

伍挺举智取辩驳

挺举扶起顺安:“阿弟,要紧不?”

顺安满嘴是血,恨恨地盯向阿青、阿黄几人。

挺举的目光跟过去,扫向他们:“你们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阿黄挥挥拳头,“书呆子,我这告诉你,就凭他是个贱人!”

挺举二目逼视:“你这讲讲,你凭什么说他是个贱人?”

阿黄显然没有料到这一问:“他……他家是贱籍!他阿爸、姆妈是戏子!”

挺举逼进一句:“还有吗?”

阿黄看向阿青,阿青回盯他一眼。

“他……”阿黄牙一咬,“他姆妈是婊子,还不够贱吗?”

“这位兄弟,”挺举逼前一步,盯住阿黄,义正词严,“能讲讲你阿爸、你姆妈是做什么的吗?”

“我……”阿黄后退了。

“你不必讲了。”挺举面向众人,四下抱拳,朗声说道,“诸位乡邻,请听在下讲几句。在下姓伍名挺举,街西老伍家的,是新科生员。”扶住顺安,“这位叫甫顺安,是街西甫班主家公子,也是在下朋友。”

一个功名在身、地位显赫的新科秀才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与贱民是朋友,真正是匪夷所思。

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诸位乡邻,”挺举接道,“既然说到贱籍、贱人,在下这就向大家讲讲这个贱字。什么为贱?贱字左边是个‘贝’,右边是个‘戋’。贝为钱,戋为少,为小。贱字就是钱少,是论货物的。如果钱少为贱,钱多为贵,在下这想问问在场诸位,哪位钱多?”

众人何曾听过这般道理,个个傻了。

挺举再次抱拳:“我相信没有钱多的人。大家钱都不多,所以,都是贱人。既然都是贱人,又为何这般贬损在下这位朋友呢?”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葛荔也让他的这番逻辑搞晕了,两眼眨巴几下,紧盯住他。

碧瑶显然不服,面色不屑地哼出一声。

阿青听得分明,迅即找到说辞:“喂喂喂,伍秀才,”指指身边的碧瑶,“要照你讲,这位小姐也是贱人了?”

碧瑶眼中射出两道冷蔑的光,直逼伍挺举。

挺举自也认出她了,朝她抱拳:“我没有这么讲。我只是讲,贱是钱少之意。”

秋红愤愤接道:“这家典当行就是我家老爷开的,我家小姐有的是钱!”

阿青如获至宝,欺上一步:“伍秀才,不要以为读几年书就了不起了。你这讲讲,鲁老爷的千金小姐,钱够不够多呀?”

众人无不盯向挺举。

挺举直盯他:“你讲讲,鲁老爷有多少钱?”

碧瑶将脸迈到一边,嘴角哼出一声。

秋红涨红起脸,冲挺举朗声应道:“我家老爷在上海开有钱庄,做有大生意,大银库里银子成堆!”

“请问姑娘,”挺举看向她道,“大银库里能装多少?装一百万两吗?一百万没有一千万多。装一千万两吗?一千万没有一万万多。装一万万两吗?一万万没有十万万多。”朝众人再次拱手,“诸位乡亲,多与少是相对的。多少为多?知足为多。不知足,即使拥有整个天下,仍然觉得少。知足,一文钱就觉得多。”

众人再次震撼。

看到伍挺举如此气盛,连鲁小姐也没看在眼下,董掌柜的脸上挂不住了,上前一步,拱手道:“伍生员,你讲得不错,可老朽听说,甫家的贱籍是万岁爷下旨贬封的,难道万岁爷也贬错了吗?”

董掌柜这一问近乎铁定,无数道目光一齐射向挺举,看他如何应答。

“老掌柜所言不错,”挺举回他一礼,“我这也讲讲贱籍。据我所考,贱籍确为万岁爷所贬,但那是宋、元、明等朝皇帝分别罚贬的。在被罚之前,被贬者非但不是贱人,且大多是贵族出身的有志之士,或为反叛元人,或为不肯归服的前朝遗臣,或为因言获罪,或因其他种种原因,被元代、明代不同的万岁爷贬为贱民,低人一等。所有这些,都是前朝旧事。大清皇帝没有贬过贱民不说,反而旨令削籍。早在大清初年,雍正爷多次削籍。我想问问诸位,难道雍正爷的旨意比不上前朝皇帝吗?难道我们不是大清国的子民吗?”

见他讲出这番有鼻子有眼的出处,众人无不惊愕。董掌柜心里叹服,脸上却是无光,朝他略略拱手:“老朽受教了!”悻悻然走回当铺。

章虎拉拢甫顺安

甫家院落里,甫家班子的九个乐手在院中各占位置坐下,各执一样乐器。中间两个位置空在那儿。甫韩氏气呼呼地把抽烟的甫光达喊回来。

甫光达的三弦响过,甫韩氏的琵琶紧跟,其他丝竹随声应和,一时间,院子里吱吱咛咛,咿咿呀呀,顿时喧闹起来。

开场白尚未落腔,院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顺安脚步踉跄地走进来,面孔扭曲,手指众人,歇斯底里道:“滚滚滚,都给我滚!”

众人惊愕,纷纷放下乐器。

甫韩氏回过神,干笑几声走过来,柔声道:“安儿,好事体来了。鲁老爷衣锦还乡,要办堂会,齐伯上门,说是马老夫人点了咱家的戏班子,要十一人档,出十块洋钿,要是唱得好,另有赏钱哩!”

顺安两眼冒火,不认识似的射向她。指向她鼻子:“唱唱唱,全都滚到野地里唱去!滚到姓鲁的大宅院里唱去!”

甫韩氏面上挂不住,却仍赔着笑,作势欲搭他的肩膀,语气稍稍加重:“安儿?”

顺安一把拨开她的手,指向甫韩氏,然后是甫光达,再后挨个指向众人,吼道:“你,你,你你你,你们这群没骨头的贱人,世上行业千千万,为啥偏选这个行当?当牛做马也比做这破戏子强!”重重跺下一脚,扭身走出院门。

众艺人被他这顿劈头盖脸的数落骂得兴致全无,各自耷拉脑袋,抱乐器逃离。

顺安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作,由着性子走到镇外,没入一片杉木林里,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合适地方尚未寻到,身后有嚓嚓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人声:“兄弟,走介快做啥?”

是章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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