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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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终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仍在燃烧的大门内侧飘出:“光……达……”

一个火团被扔出来。

待甫光达反应过来,火团已经落地,没有一丝儿声音。光达扑进院子,抱起火团,急返回来,扑打她身上的火苗。伍傅氏、甫韩氏这也赶到了。

伍傅氏抱过淑贞,边哭边扑打:“囡囡,囡囡,乖囡囡啊——”

甫韩氏端起一盆水,扑头浇在囡囡仍在冒烟的身子上。

甫光达挡下囡囡鼻孔,想起中和,冲火里大叫:“伍老爷,快出来,伍老爷,囡囡活着哩,你快出来呀!”

没有应声。

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加入救火行列。

顺安也跑过来,但没有参与救火,只是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傻傻地望着这场热闹,好像所有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安儿,”甫光达瞥见是他,急道,“快,快泼水呀!”

顺安依旧状若痴呆。

火势更大,烤得人们向后退。

就在此时,挺举如飞般直奔过来。

“挺举,你……你阿爸……”甫光达一急,话也说不囫囵了。

“阿爸在哪儿?”挺举急问。

“火……火里……”

“阿爸,阿爸——”挺举朝火里大叫。

“怕……怕是……”甫光达指着火海,“他把囡囡扔……扔出来,没……没动静了。”

“他从哪儿扔出来的?”挺举急问。

“就那儿!”甫光达指着远处的堂门。

火势更大,屋顶发出嘎嘎声音,眼看就要塌下。房门大部分烧没了,是门框在烧,形成一个火圈。

一身素衣的葛荔也飘然赶至,站在远处审视熊熊烈焰。

挺举根本没有时间审视。他果断地夺过一大桶水,哗地浇在身上,又让顺安脱掉上衣,在水里浸了浸,包在头上,俯身冲向火里。

就在此时,顺安却如大醉中猛醒,箭一般冲上,死死抱住他,哭道:“阿哥,使不得呀,阿哥,使不得呀!”

话音落处,房顶轰地塌下一处。二楼的楼板早已烧空,大量瓦块直砸下来,堂间火势更猛,热浪烤人。

挺举猛力挣脱顺安,大叫一声“阿爸——”冲进院门。

三面皆是火焰,院子就如火海里的一条暗道,虽说明火不多,却如火炉的中央,且地上满是飞蹦过来的带火木块儿,根本无法待人。就在挺举冲进院门的一刹那间,葛荔如飞般箭步冲出,以巨大的惯力撞他身上。二人同倒于地,顺安这也发疯般跟进,死死抱住他的后腿。葛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反手扭牢挺举,将他死拖出来。

几乎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堂间屋顶整体倾塌。

望着轰塌后烧得更猛的火海,挺举撕心裂肺:“阿——爸——”

众人悲送伍中和

这一夜,无论是鲁家还是伍家,都在煎熬与痛苦中度过。

翌日晨起,几个官差到鲁家查询案情。齐伯将经过一五一十讲述一遍,只隐去葛荔、苍柱两个关键人物。官差勘察过现场,取完证,见劫匪并未偷走什么,就让齐伯及在场仆役录下口供,画过押,回去交差了。

齐伯送走官差,略定下神,走进俊逸书房。

俊逸双眉锁结,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从四更一直坐到这辰光,有两个时辰了。”齐伯关切地问。

“唉,”俊逸长长叹出一声,不无懊悔,“齐伯呀,这次事体,思来想去,真就是我一个人的错啊!”

“老爷,这……从何说起?”

俊逸苦笑一声,摇头:“是我一时脑涨,张扬炫富,方才招此祸端。”

“老爷,”齐伯点头认可,劝道,“事体既已过去,你就想开点。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老爷能够记住教训,也算是件好事体。”

“对我也许是福,可……对老伍家呢?老伍家这场灾,分明是……”俊逸两手抱头,说不下去了。

“唉!”齐伯亦出一声长叹。

“齐伯,你能确定是啥人干的?”俊逸抬头问道。

“几个泼皮!”

“这帮畜生!”俊逸握紧拳头,恨道,“哪能放他们走哩?该把他们全部扭送官府才是。”

“不是我放的,是那两个黑衣人。”

“他们为啥要放?”

“不晓得。他们放走泼皮,把我打晕了。待我醒来,发现躺在一块荒坡上,周围没人。我活动几下,见没受伤,觉得奇怪,回来路上,看到伍家着火,方才晓得是那帮泼皮报复。”

“哦?两个黑衣人功夫介深?”俊逸抬头望他。

“唉,”齐伯摇头,“是我老了,精力不济了。再说,他们打掉泼皮手中火枪,制服泼皮,我就把他们看作自己人,没有提防。”

“是哩。”俊逸起身打开书柜,拿出伍中和的那幅画轴,在几案上缓缓展开,望着画面发怔。

“老爷,”齐伯道,“要不,我们这去望望伍家?无论如何,老伍家这场大火跟我们有点关系。若不是挺举……”

“是哩。”俊逸慢慢卷起画轴,卷完,抬头道,“你觉得挺举这孩子如何?”

“德才兼具,智勇双全,是块璞玉。”齐伯脱口赞道。

“是吗?”俊逸心头反倒透过一道寒气,斜睨齐伯一眼,目光缓缓落在画轴上,“齐伯,我就不去了。你包三十块洋钿,表个心意。”

“好咧。”

夜深了。

甫家当院里摆着一只薄棺,棺前点着一盏长明灯。伍傅氏、甫韩氏跪在一边,挺举、顺安跪在另一边。

甫光达在棺材前面跪下,摆好果点,点火燃起放在一只大瓦盆里的冥钱,将一碗酒缓缓倒在火焰上,边倒边唠叨:“伍老爷,我是光达呀。我跟你做了几十年邻居,一道长大,一道成家,一道……生娃子。你出身高贵,我不敢高攀。今朝你走了,这辰光也没外人,我……我想跟你套个近乎,不叫你老爷了,叫你一声中和兄弟。”

“中和兄弟,”甫光达哽咽着拨弄纸钱,“在这镇上,只有你一家看得起我,看得起阿拉甫家班子,也只有你一家真心帮补阿拉。你这走了,我……我心里难受哇。我本想为你置副柏木棺,可……我没钱哪,我只能置副薄棺,屈待兄弟你了。中和兄弟,你是贵人,你高贵一生,临终却躺在这副薄棺里,光达我……难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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