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菜香

宋殿儒

构构菜，是在一种叫作构树上长出的。它的形状像很微小的谷穗，呈灰绿色，手感很柔软，口感很滑溜，味道很香甜。构构菜的营养价值很高，能增强人的免疫力。老百姓背地里把它叫作“壮阳”菜。

构树其实是一种灌木和乔木之间的一种树木，可以像深草一样长满田埂崖头，也可以长成高高大大的树木。它有个学名叫槠树。它在仲春时就会在枝头上长出像小谷穗一样的穗儿。这穗儿就是构树要开的花，它的花儿不鲜艳迷人，可很实用。把构穗儿刚出枝头一两天内采下来，洗净后，再拌些玉米面或麦面、荞面来蒸，然后再调以生蒜汁儿，吃起来极柔软滑口，又香中带甜，是山野菜中的极品。

我们家乡人，都把这种菜叫作构构菜。在那饥馑年月，构构菜往往是在洋槐花、榆钱之后来的一种救命菜。那时候我的老家，各家崖头和队里的田埂上到处都长着构树儿。构树每年结的构穗儿总是很稠。家乡人各家都会不失时机地采下构穗儿，然后留下当即食用的，其余的就用开水烫了后拿到阳光下晒干储存，留作今后的日子里慢慢加饭食用。干的构构菜，用温热水将其泡开，就可蒸着食用了。过去用它填肚子，而现在，它却成为城里人眼馋的上等佳肴。

记得有一次带一家人到西安旅游，在一家饭店里吃到了一盘清蒸“槠菜”，妻子和儿子都说好吃，问服务员槠菜是哪里产的？服务员只说是一种山野菜，很贵很有营养，含蛋白质高于牛羊肉，还能降血脂，抗癌等，可她说不出这槠菜的真正来头。

不过，这盘菜一端上来，我就像见了久别的亲人，认出它就是构构菜。

构树的皮和叶子都是很有用处的。小时候，妈妈用构树的叶子包上凤仙花泥，再包到我的指甲上，第二天，我的指甲就会变得鲜红好看。它的皮儿非常结实有韧性，农民们经常用它来做绳子。它的穗儿，落了后会结出圆球球样儿的果，每到秋天，这圆球球果儿就会开出像米粒一样密匝匝的、鲜红的粉刺儿，那些粉刺儿，甜中微酸，好吃极了。

乡味是坛老酒。我的老酒里，有这样一棵构树，有这样一口让人迷醉一生的乡情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