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敏

退休多年，身体发福了，言语零碎了，朋友也见的少了。

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太阳底下发呆。偶尔吐露一句：这人啊，就是经不住老。

女儿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笑话我说：“老有什么可怕的，老有老的风骨，老有老的绮丽。老了的女人，更有光阴的味道。”随后还补充一句：“你年轻过，我没老过，我还羡慕你呢。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把生活过得闲静，与其唉声叹气，不如精致地老去。”

为了响应女儿那句精致地老去，我把压箱底的衣服都翻找出来，洗净，晾干。看着这些我曾经以不合时宜的借口打入冷宫的艳丽裙衫，内心像有一股春风袭来。

再看看园子里错杂的植物，往年常开的花草，被枝丫丛生的树枝遮掩，不见阳光，迟迟无法开花。我戴上手套，拿起剪刀，认真细致地修剪一番。才不过几日，一个个花骨朵竞相怒放。淡紫色的杜鹃，黄灿灿的君子兰，红艳艳的玫瑰。傍晚时分，搬出桌子小板凳，再砌上一壶好茶，淡淡花香，清风和煦，真是惬意极了。

周末到了，为了迎接女儿回家，我早早起床去菜市买回大堆食材。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在厨房里对付那些新鲜土鸡，鲜嫩鱼肉，青翠时蔬。

我惊讶地发现，原来老可以把人变得细腻柔软，我有了更多的时光来养护自己的情趣。那些年轻时候的剑拔弩张，都在岁月的清香里温暖化开。

咚咚咚，门响了，一定是女儿回来了。我放下手上的食材，急忙忙打开门一看，门口是女儿甜甜的笑容，她的旁边放着好大一个封好的纸箱。

“妈妈，快打开看看，这是庆祝你重生的礼物！”

我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慢慢打开纸箱，居然是一架崭新的钢琴。二十出头的我，曾做过几年钢琴老师。那时夜里闲来无事，便迎着月光自弹自唱。后来结婚了，有了丈夫和孩子，生活的琐碎磨灭了诗意的情致，多年不再弹起，搬家时也遗落了那架钢琴。

看着眼前女儿送的礼物，那些美丽的往事如潮水浮动。从此后，我家日夜琴声缭绕，花影多姿。

可见，老，并不意味着肥胖、蹒跚、精神萎靡，也可以是老有风骨，老得精致，老有所为。

这么想着，也并不畏惧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