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毅

早上下了雨。上班路上，我看到一对老年夫妇走在街边。他们大约摸已有七八十岁年纪，可是给人的感觉恩爱如昔。虽然雨下得很绵密，他们也未带伞，但他们互相搀扶，十分从容，时不时转过头去说上几句，让人看了，甚觉羡慕。

这样的画面温馨而耐读，远比电视剧里演的生离死别要来得真实感人。在我看来，他们蹒跚的步履可以媲美这个世上最美的舞蹈，私语的表情赛过了这个世上最动人的歌唱。

每个未婚或者已婚的人心里都怀揣一个梦想，就是同自己喜欢的人相伴到老，一辈子生死相依。我亦如是。我不禁寻思：如果有一天我同妻子也到了这般年纪，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过每一个黄昏和黎明？想着想着，我忽然笑出声来。

少来夫妻老来伴。两个人，互为依靠，一起经历人生的苦和乐、悲与喜，不离也不弃，这件事情只是想想，便叫人觉得欢喜。当然，在漫长的一生里，或许每对夫妻都有拌嘴的时候，但是不管再怎么吵，他，还是那个千金不易的老头子，她，还是那个至死不渝的老太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慢慢聊……”曾经听过许多首老歌，但听来听去还是觉得这首歌最好听。因为它唱出了我们的心声：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我希望仍能陪着深爱的你一起闲步晨昏，柴米油盐。

这个世界上，相爱的人原有许多，相爱到老的却要少许多。就像走路，走完一程容易，但是走完一生就难得多了。有些人的分离是因为彼此间不够包容，有些则是因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前者固是可惜，后者亦是无奈。

贫也好，富也好，是人都要老，等你老迈得不能动弹的时候，肯陪伴你左右的多是那个知心知肺的体己人。所以，当身边的人一切都还安好的时候，就要好好待她。我曾见过一个深情的老人，自己身患重症，但是为了照顾老年痴呆的妻子，说什么也不肯搬去养老院。情深如斯，自然抵得过千般浪漫。

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与妻子手牵着手，从少年一直到老年。下雨了我为她挡雨，天晴了我为她遮阳，她高兴的时候我陪她笑，她不高兴的时候我哄她笑。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为她拍下照片，等我们老了，就坐在小矮凳上，翻出相册一张张地看，在纸上把走过的路、到过的地方重新再走一遍、看一遍。于我而言，这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于她，亦如是。

本版制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