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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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爱而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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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与《兰亭序》
梅 (国画) 吴洪志
“大妈”们的广场舞
住在
手机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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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都看向我,二位老师也看向我,我的眼眸迅即又恢复了棕黑色。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问题了。

艾子琼的自我介绍,将我们之间的差距拉开了。她竟然已经有了考学前拍过二部电视连续剧的经历了。对她羡慕的同时,同学们的内心有点泛酸。郑典不知为何狂放地笑翻了,她的尖锐有时让人吃不消。

“不会是当群众演员吧?这么说,我也拍过好几部戏了。”她的小麦色皮肤像绸缎似的,细胳膊和细脖子美得不可理喻。

“不是。我演的是主角。”艾子琼平淡地说,一丝冷笑擦伤了郑典的丝绸皮肤。

郑典和艾子琼为此打下了死结。青春年岁,连回避都不会,迎面碰上就发生了。

郑典除了自我介绍的那部分,还有另外的一部分是不能示人的,她高中毕业之后,在老家的酒吧驻唱了一年,才考上电影学院。

顾青青是班上年龄最小的,这倒是完全没有想到。她发育良好的高耸乳房和性感红唇,早先就在我的脑海留下成熟印记。在未满十八岁年龄的映衬之下,我无法不想到“过度发育”这几个字。

至于班上另外的同学,也各有各的特色。

黑小撅和我很投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非针对我俩名字的非议恰巧变成了助力。反正他惯常凝重的表情,在面对我的一刻就消散了厚厚云层,看上去澄明清朗了不少。黑小撅为了向我明示我在他的心目中,和别的同学的地位不同,私下告诉了我一个他个人的秘密。那是有关他撅屁股的问题。

“是直肠的压迫导致的。我原来也想不通。”黑小撅对我说。

“会不会是个子高的原因呢?”我问。

“绝对不是,个高的人多着呢。已经被诊断了,正在治疗呢。”然后他对我讲了一串中药方子里的名词,看来治疗他这个病和泥土、花、草茎等有着些关联。

表演系有四门主修课程:表演课、台词课、声乐课、形体课。这四门课在一周的课程中轮番出现,一开始还真有些应接不暇,当然还有些别的课程,如艺术修养、英语、化妆、体育等等。除这些之外,还有一个似课非课、似学且乐的每周二次的规律性观摩活动——其实就是看电影啦,周二看两部外国片,周三看两部中国片。这个活动特别受到各系同学的欢迎。

出了学院后门,是一条幽长的小径。我尤其喜爱这条小径,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叶路凡走到了我的身旁。他是高我一届的表演系学生,也是我第一天晨练侧斜着撞上的男生,这还是在他后来的提示中我想起来的。这青春的一撞,缺少特殊性,年轻男女时有发生,我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叶路凡是北京人,偶尔会从五楼宿舍跑到四楼的女生宿舍串门,因为早入电影学院一年,他对学院的生活已经了如指掌。很长一段时间,叶路凡对于我是一个很好的陪伴。反之也是。

看完两部电影,这时时间往往是晚上九点多。叶路凡和我一起往原路返回。我们有时拖沓着走得尽可能的慢,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回到面貌单一的宿舍的缘故,还是舍不得虚幻的那部分迅速地退潮。看着同学们渐渐地在路上散尽,北京电影厂前面的那条马路和拐进去的那条小径就成为我们的天下。我们坐在马路牙子上,黄色的面的从我们眼前飞驰而过,车尾灯和路灯为夜晚的马路营造出一个电影的场景,我们像这个场景里的演员,望着尘埃的飞旋和路途的无限延伸,跌入青春无涯的虚妄之中。

光影中的脸

辛苦是个摄影系的男生,他在暮色中向黑小撅走去,他的个头和黑小撅不分上下,但看着比黑小撅还要高些,这是因为他颀长俊雅的姿态决定的。不仅如此,他还披散着一头披肩长发,垂直度姣好,潇潇洒洒地在脸庞两边自然晃动。辛苦的容貌和他的名字一样在暮色中难以理清头绪,却具有遽然而至的震撼力。他走到公共窗台边,站在侧坐着的黑小撅的身旁。

两个男生默默无语,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

辛苦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最便宜的香烟,抽出一支默默地吸着。他没有递烟给黑小撅。

烟雾袅袅地升腾,像黄昏的炊烟袅袅升腾。烟雾也像一道逶迤的光线,照亮与遮蔽着什么。

窗外相同的风景,投射到他们的心头,产生了不同的底色和风景。

两个男生就是两个世界。

校园里出现了周教授,他也是资深电影人,他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英式亚麻西服,一条红围巾随意地搭在胸前。有时他还会戴上那顶呢格子的鸭舌帽,那顶鸭舌帽一出场,课堂上的男女学生内心都会尖叫着处于眩晕状态。周教授的银色头发迎风招展,如同隽永的银丝线勾拨着蓝蓝的天空。周教授教授电影剪辑课程,还有“电影时空结构中的声音”等专业性论述的公开课,表演系没有安排周教授的小课,黑小撅混迹在导演系学生的队伍里亲近周教授的课堂声音。

黑小撅看着周教授站定在大操场前面的空地上,若有所思地想着些什么,然后拐了一个弯往表导楼的方向走去。黑小撅和身旁的辛苦交换了一个眼神,辛苦朝着周教授的背影展开浅浅的笑容。

一个瘦长瓜子脸、分不清她是老师还是学生的女子,格外引起黑小撅的注意。她看上去比学生成熟太多,与老师比又显得稚嫩了些。她只是昂着小脑袋,穿着紧身黑裤子,窄窄的上衣,既骄傲又不屑于骄傲地穿梭而过。有一次,她猛然间抬起头仰望上方,差点和黑小撅俯视的眼神像搭扣般扣上,黑小撅及时地退缩了,躲过了那个他不敢接住的眼神。过后,等到他惊魂难安地慢慢探出头去时,她的身影早已掠走了。黑小撅后来始终认为这个女子是他性启蒙的对象,让他几欲陷入不能自拔的境地。

辛苦是转校生,原来在政法学院经济系学习,半个学期下来做了很多出格的事,关于他的传闻是在他和黑小撅认识不久才慢慢从校区外部传播进来的。对于黑小撅的询问,辛苦从不道出事实真相,紧闭尊口。

辛苦的名气在校园里不知不觉地变得广阔。他的黑色套头毛衣,拉扯出很多个小线头,竟然成为校园时尚。辛苦的脸庞真正地清晰起来——他的俊美看似平滑,其实疑点多多,就像毛衣表面上的小线头似的,繁杂而茂盛。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庞啊,黑小撅盯着他看了很多次,一次比一次感到由衷的惭愧。如果黑小撅和辛苦的专业来个互换,那会让黑小撅安心很多。辛苦完全是该进表演系的,却在摄影系里耽搁光阴,就像黑小撅在表演系耽误光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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