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驿站

雅 乔

儿子上高中后，选择了住校。虽心有不舍，但为了孩子能够独立，我还是同意了。

一直以来，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儿子都令我十分苦恼、也很心疼，“暴怒”“蛮横”“自卑”，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年少的他的身上，但却恰恰在他身上凸显得淋漓尽致。自从老公离世后，原本天真活泼的他变得沉默。作为单亲母亲的我，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以图弥补少年丧父在他年幼心灵上的创伤，却换不来他丝毫的理解，使本已千疮百孔的心变得更加脆弱。多少次我在梦里与老公商讨孩子的教育问题，却又多少次泪湿枕巾落寞醒来。

同为警察，我与老公平日里工作繁忙，年幼的孩子只能丢给姥姥姥爷帮忙照看，可每当看到同龄的孩子在父母膝下环绕嬉戏时，我们心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泛起股股的辛酸，身为父母，我们亏欠孩子的太多太多。那时候，老公就说，等儿子再长大些，他要换个轻闲点的部门，好陪孩子顺利度过青春叛逆期。可天违人愿，他食言了。那年冬天，积劳成疾的老公带着对亲人无尽的牵挂走了。那时，儿子还小，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生离死别，只是一个劲儿地、着急地拉着老公的手轻唤着：“爸爸、爸爸……”可是，却再也没有换来任何的应答。一直多少天，儿子都闷闷不乐，每当听到他问“爸爸这一觉睡得时间也太长了吧，怎么还不醒来”时，我的泪都会无声地涌出眼眶。

儿子到了青春期，变得暴躁和敏感，身上的毛病越来越多，动辄便与家人大发雷霆，更有甚者，嘴里脏话不断。姥姥姥爷原本心疼我这个失去丈夫的闺女和他们年幼丧父的外孙，不顾年迈的身体主动承担了照料儿子的责任，可儿子的暴怒行为已把他们折磨得疲惫不堪。只要儿子放学回到家，二老便大气不敢出，生怕哪话句说不好再次引发家庭战争。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爹妈本想解除我的后顾之忧，让我安心工作，可……而我因工作繁忙无暇顾及和正视孩子的引导与教育，致使他身上的问题越来越多。

去学校前的那天晚上，偶然间路过儿子的房间，突然闻听他轻叹了口气。推门进去，只见他坐在飘窗前，漫无边迹地望着窗外。许久，儿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对我说道，“爸爸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次学校组织的亲子活动，我想参加，但却不愿意参加，因为我怕，我无法面对没有爸爸的痛苦。我知道我的一些不好的行为伤害到了家人，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我走上前去，轻轻地帮他抚掉了脸上的泪痕。

“多少次，我都想对姥姥姥爷说声‘对不起’，可每次话到嘴边，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怕，怕一开口便会流眼泪，再勾起他们的伤心。姥姥姥爷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跟着难过，可我的心里面也憋得慌。”儿子继续说着，我的泪默默地流着。

“爸爸不在了，你工作又那么忙，我想帮着你照顾姥姥姥爷，可你们总是不允许，我真搞不懂！”儿子质疑。“那是为了让你专心地学习啊！”我柔声道。“去年暑假的时候姥姥住院，我多想在医院好好陪陪她，可你们就是不让，还特意把老家的亲戚请来照顾姥姥，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是男子汉，我得保护你们啊！”顷刻间，我的泪犹如大海决堤般奔涌而出。

蓦然回首，儿子已渐渐成大，高高的个子、魁梧的身材、憨憨的嗓音，我想从记忆中探寻一些他成长的花絮，却少得可怜。曾几何时，我总是用挑剔的眼光去扫描儿子身上的问题，从来没有真正静下心来与之沟通，以致矛盾越积越深、问题越来越多。扪心自问，孩子的教育问题，岂能一个“忙”能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