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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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来了!第二学期的开篇以辛苦的出现拉开了帷幕。黑小撅和辛苦厮混在一起,向辛苦学习摄影技术。辛苦对黑小撅说:“摄影就像巫术。表演也是。所有的艺术创作就是在痛苦中平息痛苦。但还是解决不了真正的难题。”黑小撅听得云山雾罩,弱弱地发问:“真正的难题是什么?为什么像巫术?”

辛苦回答:“真正的难题是活着。巫术是麻醉药,让人产生希望与幻觉。”

黑小撅对辛苦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时,脑海中闪过一片巫术般的流云,他感到黑暗正在吞噬生机勃勃的阳光,对不可知事物的乏力感油然而生。此时,他惧怕起辛苦来,不得不问在心里翻腾了多日的疑窦。

“辛苦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我自己。我父母给我取了个很喜庆的名字,可我长大后实在受不了了。而且我还出现了很多不适的症状。譬如头发上长满洗之不去的头皮屑,抖一下头发,就像下雪似的,落满了窗外的山坡;譬如全身瘙痒,我东抓一下西抓一下,只要醒着我就不停地在挠痒痒。初中老师以为我得了多动症,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之下,我像通灵似的,明确知道是喜庆的名字在作怪。父母半信半疑。没想到改了名字以后,我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那一刻,我如同和冥冥中的神拍了一下手掌。你不喜欢我的这个名字吗?”辛苦回答。

“我总觉得没这么苦难吧,一叫你名字,我的情绪就下沉。”黑小撅说。

“呵呵,叫着叫着就习惯了。”辛苦说。

“和我一起去校园外看看人吧。”辛苦转头对黑小撅说。

夜晚的三里屯充满了神秘气息。纵横的巷子像百宝箱似的,不知道有多深。辛苦带着黑小撅左拐右拐地到达目的地,径直推开黑漆漆的门,就走了进去。黑小撅欢腾雀跃的兴奋被误入歧途的想法替换了。但是很快地,黑小撅就喜欢上了这个名曰“男孩,女孩”的酒吧。酒吧里的一幕幕像戏剧一般精彩,甚至更为精彩;酒吧里的面庞诡异,多变,还增补或替换着自身的某些色彩。每个人都像是病人,又像是鬼怪,或者像神。

辛苦叫了两杯啤酒,挥手和几个熟人打招呼。等到黑小撅收回来回划拉的眼神时,辛苦已经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与一个热辣辣的女生谈起了电影《钢琴课》。根据介绍,热辣辣的女生是北京电影学院的进修班学生,对如何突破电影程式化的表演费尽了心思。辛苦心不在焉地听热辣辣的女生说话,为了抚慰不知被什么击中的伤痛,他把脑袋附向热辣辣女生的肩头,又滑到了她的怀里。黑小撅没有发现热辣辣女生的一丝不情愿,一系列行动都很顺理成章。

黑小撅斜眼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晃悠进来,两眼红肿,戴着一副厚镜片的眼镜,脚蹬一双棕色高帮皮鞋。他是睡狮,像座灯塔似的俯冲下来,俯冲的准确位置是火辣辣的女生。他一把推开辛苦的脑袋,拉起热辣辣女生的手臂直接拽到一个黑黝黝的角落。其间,他的眼神没有飘动到黑小撅身上,他完全专注于一场火药味浓烈的斗争。

热辣辣女生的脸庞,黑小撅始终没有看清。她的脸庞就像酒吧里任何一个女子的脸庞,无论她们的五官如何的不同,但是她们的气息是一致的。辛苦没有介意,他的脑袋挪移到酒吧台面上。黑小撅的注意力转移到睡狮身上。窝在角落里的睡狮使用无数的肢体动作表明他的态度,热辣辣女生竭力推开了睡狮,她吼叫了一声,让整个酒吧都凝滞不动了。

“你不就是想和我睡觉吗?可是你不配。”

热辣辣女生说完话,从角落的阴影里飞奔出来,就像好不容易挣脱了一场沙尘暴,灰头土脸,满脸的怒气,鲜红的嘴唇像一剂毒药。她的低胸紧身服紧贴着她的胴体,呼之欲出的乳房上面绣有一个符号,因为位置和光线的缘故,黑小撅看不清楚,他看着热辣辣女生奔跑出门。

睡狮还是窝在角落里,没有发现黑小撅。辛苦终于抬起了头,像是趴着睡了一觉,整个儿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那一幕。他甩了甩手臂,像一棵树抖落一场雷雨侵袭后的雨珠,没事儿似的从梦境中醒来。而角落里的睡狮,蛰伏着,在黑暗中闪动绿莹莹的光。

“你知道我想拍怎样的电影吗?”出了“男孩,女孩”酒吧,辛苦问黑小撅。

“不知道。”

“我想拍各种各样的人的脸,把他们的脸布满一个海洋,然后一点点地破碎,还原为一滴滴的水珠,沉落大海。”

“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黑小撅对这个更感兴趣。

“谁知道呢。”辛苦回答。

第二天,我有事没事地找卢奇玮聊天。她越发姿容灿烂了,脸上的皮肤毛茸茸的。她的眼睛依旧被一层梦遮挡着,和我聊天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思考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和布莱希特体系的不同点。我做梦都做到了他们俩。布莱希特还是个诗人,这是睡狮告诉我的,所以他强调间离方法和陌生化方法。”原来昨晚卢奇玮在考虑这等问题。

“他的方法和诗人这个称号有什么联系?”我问她。

“当然有关系了。睡狮说,诗人是可以进出每个人的灵魂的,诗人总在实验中分饰很多个不同角色,诗人会站得更高,他望着自己饰演的那些角色,既无限地靠近,又在角色之外看戏……”卢奇玮的学习水平明显在提高。

“那么,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呢?”我问。

“你说,太投入于别的灵魂的话,灵魂和灵魂之间会不会打架?我的自我会不会失去功能?”

“你想得太多了。”

“不,睡狮说,放纵可能会是挤压的各种灵魂停止尖叫的好办法,这让我疑惑。”

“你不要再睡狮说睡狮说的,他是谁啊?他算什么呢?”我受不了了。

“睡狮不错的,他的脑瓜子不一样。你为什么怒气冲冲的?”卢奇玮听出我的口气中强烈的不屑。

“昨晚,黑小撅在‘男孩,女孩’酒吧看到睡狮了。”我忍耐着不让别的话涌上来。

“是吗?太好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我知道那个酒吧,睡狮跟我提起过,下次我们一块儿去玩玩吧。”

卢奇玮涨红了脸,显得兴高采烈。据我的观察,那是因为我提到了睡狮出没在哪里。

“好吧,我们下次一起去看看。”我不得不接上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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