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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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德诗《出太行》 宋庆方 书
新安烫面角
《康熙盛世
与帝王心术》
微风(油画) 方照华
文人雅集
山塘七里最苏州
“自谦而敬人”
擒贼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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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以后,顾青青就定下了她毕业论文的题目——《浅谈电影表演可能存在的几处显著的硬伤》。我想这个题目的由来估计是受到了桑子多处骨折的刺激和启发。

卢奇玮钻研着“小角色、大演员”的普通命题,虽说视角不够新颖,但肯定是不会出什么偏差的论述。

艾子琼重新搬回了学院宿舍,她说自己住太孤单。搬回宿舍,她只是想在毕业前再沾点同学间的热乎气。艾子琼的毕业论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她若有所思地对我说:“电影是家园,但不是每一次都能回得去的。表演是介入,运用技巧和自然的表达表明所饰人物的立场。我要表述的论点是——演员如何在电影的家园恰如其分地出入。”

郑典和威武大力士的爱情故事已经演变成情欲纠缠了,而且渐渐往虐恋的方向发展。郑典很想抽身而出,威武大力士的心灵嗓音全部押在郑典的小麦色肌肤上,她越退他越不甘心,威武大力士的欲罢不能也更加地狂猛肆虐。郑典毕业论文的视点因此落在情色电影上,“性、爱、迷途,三位一体所衍生的表演的实践尺度”成为她的关注目标。

黑小撅那几日因为“中国图书进出口总公司”在学院设点销售有关电影、美术、摄影方面的专业书籍而变得跃跃欲试,这是自辛苦离开人世之后他第一次表现得欢欣鼓舞。他花费了5000元购书,尤其以五六十年代的摄影书籍为主,他说买这些书主要是为了辛苦,辛苦会在天上和他一起捧着心爱的摄影书阅读,他必须为了兄弟情谊再次疯狂一把。当然他的外债的厚度也加高了一层,由此又引发出一篇别具风格的论文《演员的心灵窗户在摄影镜头下的开放与关闭》。

我立志振作的决心表现在辗转不同课室旁听各个不同专业教授的传道解惑。

时间进入了倒计时,离毕业还有一段小小的路程,就像学生宿舍的那条窄楼道似的,似乎就这么点距离。我们班的毕业剧目也已经落定了。霍老师选定了挪威剧作家易卜生的名剧《玩偶之家》,在原著的基础上作了些大胆的革新,三幕话剧将由三组演员演绎渴望独立解放的古今中外共通的娜拉形象。

我穿过操场,电话里母亲盼望我回家乡发展的声音在脑际萦绕。在学生宿舍门口迎面碰上赶着出门的顾青青,她性感的着装,让我闻到了夏天的味道。她急急忙忙地对我说:“我妈介绍一个单位,让我去见见。”然后摆摆手就走了。

卢奇玮拿着一瓷瓶酸奶鬼鬼祟祟地站在一楼学生宿舍的一扇紧闭的门前,如不留意,还真发现不了这扇隐蔽小门。我上前叫了一声卢奇玮,她差点吓飞了魂魄。她变得口齿不灵:“你,你,不带这么吓唬人的。”面对我满脸的狐疑,她俯过身,赶紧将我拉开,还不忘了给我做详尽的解释:“看到这电梯了吗?”原来是电梯门,“本来可以升降的,现在也可以,但是听说曾经闹过鬼。”我说不至于吧,这么热闹的地段这么热闹的学院,不至于出这等事。卢奇玮神秘兮兮地眨巴眼:“你可别不信,里面出来过蘩漪,出现过《蝴蝶梦》中的人影。”我禁不住大笑:“希区柯克还抽着雪茄往外扑呢。再说了,蘩漪是剧中人物,哪跟哪啊。”虽这么说着,我还是回头再望了一眼锁上钥匙的电梯门。拉着卢奇玮上到二楼,黑小撅从一扇门里蹿出来,好像他一直等着我们的身影出现似的。他向我们招手,我们跟着进入那扇半开半闭的宿舍门。没想到里面的气氛很活跃,好几个都是研究生班的同学,我竟然看到了叶路凡,从我拍完郑导演的戏回校后就没见过他。因为他高我一届,已经顺理成章地荣升到了很多同学羡慕的本校研究生班了。叶路凡看上去很镇定,很大方地对我笑笑,我觉得我们之间是真的生分了。

让我没想到的还有桑子竟然出院了,对于他早已是导演系研究生班的成员这一点,也是我未曾关注的。他身上的绷带已经除去不少,右腿迈步很费劲,右手臂横放在胸前无法动弹。他正站在寝室有限的空地中间,朗诵一首诗歌,诗歌的题目叫《衣服架》。朗诵完诗歌,大伙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燃烧着理想的星星之火。

我相信,每个人的前景宏图都是可以燎原的大气势泼墨。

随着一阵急促的响声,还伴着几声高低不平的哨音。宿舍里畅想未来的年轻人很快得到了来自外围的确切消息,我们纷纷从宿舍里奔跑出来,拥向学校主楼。这时正好看见派出所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分别站在学院某教授的左右,某教授是美术系的,他的姓有点拗口,学院里的同学喜欢管他叫“山神”。山神生性大胆,无拘无束。他为什么会被警察同志带走?仰望他的同学们心里画满了问号。我终于听到了实情:

“他在课堂上给学生放映《感官王国》,就是日本导演大岛渚的电影,还一个个场景地讲解。”

“这怎么了?谁告的密?”同学们更想查找告密者。

“不知道,还没查出来呢。”

“会不会关大牢啊?”

“不会的,那是一部电影,是电影作品。懂不懂啊?”

“就是嘛,山神可不是淫秽的人。再说了,这部电影也不能以淫秽来论断啊。”

山神在学院老师和同学们的注目中一路往外走,去派出所转了一圈,没过多久重新回到学院。

这时候,我和叶路凡在一起谈话。在我的印象里,这次谈话是我毕业之前我们的最后一次谈话。这之后,将要经过漫长的十几年,我们才会重新碰面。当时的我们,哪会想得那么远呢?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叶路凡成熟了不少,我觉得这句话是他深思熟虑的。

“我总是不知道你的疑惑啊痛苦啊出自哪里。”

“我也不知道。很无聊吧?”我说。

“确实挺无聊的。我说不好啊,我就是想说,你特别的不靠谱。”他的眼睛盯着我,似乎想让我马上露出原形。

“可是我就是这样的。你这么说,我有种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感觉。”我说我的。

“是啊,就是这样。问题也就在这里。我们想的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

“你想的是什么?”我不得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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