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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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姑娘,现实生活不仅仅是骄傲地躲避才是上策,而是投入,你还有种做错什么的感觉?不是的,你根本连错一回都不敢。”叶路凡有点激动。

“我被你搞糊涂了。我吧,就是,哎,我也不明白。”我词穷了。

叶路凡转身离开,没有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毕业前夕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得应付循序渐进的毕业程序,又得理清头绪甩动腿脚尽快地找到那扇连接未来的门。

同学们都在忙,忙得慌慌张张忙得绞尽脑汁的。在这样的氛围下,我对自己的未来更加没有了主张。

顾青青接连见了几个她母亲联系的单位的领导,回来后总是不泄露一点口风,直到接收单位完全落定,她还是守口如瓶。这个性感女神竟然不知不觉间练就了谨守秘密的本领,而且为了表示低调,还把烈焰红唇的颜色换成了哑光暗色。这就让我对毕业分配的问题有了新的认识:似乎和挖地道有点相似。谁先掘地三尺谁先刨通了地道谁就率先见到了天日。大大方方地待在上面,想要直接面朝阳光,那就只有考研这条明路了。可是这条明路太显眼了,谁都看得到,想往上冲的人不少,人多路堵,也不是谁都能挤进去的。

艾子琼却在学法语,那是受到了法国电影的致命蛊惑。她念着法语单词,说法语的腔调和当时的毕业情境非常格格不入。艾子琼终于放下手中的法语教科书,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小小的寝室,最后把眼神落在顾青青身上。

“别,千万别这么看着我。我怎么了?凭什么我必须说点什么你们才觉得对劲啊?”顾青青不能忍受长时间地被注视。

“我又没说什么。你怕什么?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的事?”艾子琼在开玩笑。

“哎,哎,艾子琼,你别在这儿冒充正义的战士。好好的,你装什么装啊,自己的工作早解决了吧?在这里看热闹,还念什么法语。烦死人了。”顾青青脸噌地红了,真的有点被逼急了。

“我说什么了呀。郁金香,你评评理,我说什么她犯得着这么气急败坏的?”艾子琼转向我。

我还没接话,郑典幽幽地发射一句:

“你们是各怀鬼胎。我可是想好了,坚决不回老家。有单位没单位我都在北京城耗着,还是那句话,做狗也得做条北京的狗。”

再次听到她的这个誓言,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那份决绝的狠劲是郑典身上的过人之处,也是她一点就爆的软肋。

“你不是有威武大力士的吗?”我说。

“他,别再提了。已经是过去式了。”郑典拉上床帘子,那道声音像撕裂一般。

卢奇玮和黑小撅晃到了宿舍门口,黑小撅好像又长高了,他的身影里套着另一个身影,这或许是我的幻觉造成了重影,另一个身影是辛苦。卢奇玮越是临近毕业,越是表现出从未在她身上久留过的坚定性格,她的不为任何变化所动的样子,正是我当时极想要依附的。

我们仨一起晃出窄长的走廊,晃过一年四季不更改地定时嚼着黄瓜或西红柿的看门大妈,晃着晃着晃到了“黄亭子50号酒吧”。啤酒上来了,我们干杯,然后各自喝着杯中的酒,谁也不说什么。

当一个面熟的人闯入我们的视线,我愣了好几秒才想起,他就是那个卢奇玮曾经的男友“睡狮”。看到他,唯一萌生在我脑海里的想法是——他还活着。时间过得真快,这可以从卢奇玮的反应中获得有力的证实。

“谁啊?睡狮?我不记得了。”卢奇玮回应着黑小撅的示意。

睡狮在我们这桌停留了一会儿,就走向另一桌。我们无视于他脸上的失望,站起身,将未尽的酒一口喝干。付了账,我们醺醺然地往外走,我头昏脑涨,把路过的行人认作了“金正树”或者就是“蔡炜”,坚定的卢奇玮一遍遍地将我拉回来,一边向路人致歉。我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据卢奇玮第二天的口述,当时我狠命拽着黑小撅胸前的衣服,哭得格外惨烈,嘴里一个劲地说:

“辛苦,你出来,别以为你躲在黑小撅的身体里,我就不认得你了。你出来,你这个懦弱的逃兵。”

清醒以后,酒后的胡言乱语在我记忆里没有残留一丝印记。至于卢奇玮的转述,总有点隔靴搔痒不够贴切的感觉。我宁愿相信卢奇玮掺杂了演绎的成分。

最终选定由艾子琼、顾青青和我饰演毕业剧目《玩偶之家》中的女主人公娜拉,而我的出场安排在第三幕,我是扮演现时代的娜拉。

经过紧锣密鼓的排练,终于进入了彩排的浓稠时分。毕业演出的海报已经在学院各处张贴出来——每一幕娜拉的造型以扇形的设计方式出现在海报上,最右边的图片是我的一张角色中的脸。我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睛直视前方,眼眸里蓄养着一抹觉醒的光芒。

表导楼一楼的剧场门敞开着,那几日,这个小剧场分外热闹,我们班的所有同学以及我们的主课副课老师全都在这扇门内和门外来回出入,这和以往的入学汇报或者《雷雨》的演出很不相同。

霍老师忙得不可开交,他明显地瘦了好几斤,露在灰蓝色短袖衬衣外面的胳膊晃晃荡荡的,一时还真不习惯他以这幅形象示人,但他的精神可没有一丝懈怠,还是精力旺盛激情灿烂。

生活老师扈老师,到了这个时候,我对他才有了新的认识,他舞台上下地张罗,四方形的脸上挂满汗珠,一滴滴地掉到地面上,用餐巾纸随意地一擦,脸上沾了好些白色纸屑,但他还是专注于每一幕与每一幕之间的演员衔接上。

高尚女士摇着檀香扇,站在离舞台不远的空荡荡的观众席间,纠正着每一个同学的咬字和读音的问题,导演霍老师不时地会击掌喊停:“注意情绪,把句子深层的内容说出来。”高尚女士对霍老师摆摆手,就登上了舞台,开始给台上的同学做示范:“我早和你们说过,一再地强调,要注意气息。一大段的台词别说到后面就没气了,那怎么行呢?”我望着高尚女士开阔又亮堂的额头,突然觉得她骨子里的和蔼可亲似乎全都隐藏在她锋利的语调里,而她满意的微笑就像是烈日炎炎的夏日端到面前的一杯解渴的果汁。我心里特别渴望得到这杯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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