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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乡音

王继兴

1999年9月我访问欧洲。抵达慕尼黑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是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郊外旅馆度过的。西天的暮色消退之后,突然发现窗外梧桐树枝头的月亮很圆,这才意识到这天是中秋节。同行的几位朋友都无意睡眠,便到楼下小超市买了些简单食品,掂了两瓶葡萄酒,聚在一个小小的阳台上,欣赏欧洲的月亮。不料薄酒下肚,一种思国怀乡的情绪蓦然袭上心头,折腾得一个晚上都难以入睡!

次日,在赴慕尼黑途中,下了场雨,雨水把慕尼黑洗刷得清爽而宁静。

傍晚时分雨停了,一抹夕阳破云而出。我们想抓紧时间在街头走走。在那布满高低错落欧式楼房的街道上,我突然被一种声音震惊了——《二泉映月》!虽隐隐约约,却清清晰晰。这一源于太湖之滨、无锡小巷的《二泉映月》,对我这正萍踪欧洲的游子来说,确是一种撩拨心弦的乡音!

我循声寻找,看到一片面积不大的街旁绿地,亭亭玉立的几株白桦极显飒爽。在一丛扶疏的花木掩映下,一位身着洁白素装的东方姑娘静静地坐在一条石凳上,很专注地在独奏二胡。玫瑰色的夕阳为她的脸庞抹添了几分醉意。她已经陶醉在曲调的旋律之中。

我猜想:她可能是一位中国留学生,平时学业繁忙,连想家都顾不上分心。到了这清秋时节,或许因几片树叶的飘零而抑制不住去国怀乡的幽思,只好凭借最宜抒情的二胡予以宣泄了。那曲谱的前半部分本来应该是清静明快的,却因她加重了指端的颤动而令人倍感空寂和凄婉……甚至,她身边几株白桦树树干上的一只只黑色眼睛,也因她琴声的旋律含满了抑郁之情!

在欧洲,我共造访了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法国、摩纳哥、意大利、梵蒂冈、奥地利、德国等大大小小九个国家。荷兰的风车和牧场,法国的宫殿和教堂,意大利的雕塑绘画,等等,还有地中海岸边的旖旎风光,威尼斯水城的迷人景象等,说实在话,都很令人眼花缭乱,心醉神迷。十多天时间,我一直沉浸在欧洲古典文明和现代文明的浓重氛围之中。像《二泉映月》这样的“乡音”,似乎已经久违了,仿佛有种极度干渴的感觉。所以,有一缕乡音,都会引发我全身神经的震颤!于是,我的心蓦然从欧洲飞回到了亚洲的黄河之滨,我突然思念起了我书房窗外梧桐树梢的一弯明月,思念起了自己的妻儿和朋友,思念起了我家附近紫荆公园的湖泊和小山,甚至思念起了每天晨练时的一群老年舞伴……归心似箭的乡思、乡情乃至乡愁油然而生!

这全是因乡音而触发的! 欧洲人不拉二胡,但音乐的语言却是相通的。一些从此路过的德国人也禁不住停住脚步,聆听从姑娘的指间飘洒出来的悠悠旋律。说真的,我多么想走上前去,和她攀谈几句,叙叙“乡情”,但是我不敢轻易惊扰她的琴声,我也不便那么唐突。只是,那天晚上,我写了一首江城子:

秋雨过后风清爽,天晴朗,复斜阳。花间独坐、东方一女郎。不施粉黛着素装,试调弦,琴声扬。

二泉湖水映月光,韵惆怅,情忧伤,犹似阿炳、夜半串小巷。许是去国时间长,逢中秋,倍思乡。

我们虽然是萍踪一面,但此后我却一直怀念着她,惦记着她,常常想:不知她家在哪里?是在苏南的太湖之滨?还是在皖南的新安江畔?叫啥名字?她完成学业之后是留在了欧洲?还是已经回国?啊啊,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幸再听听她拉的《二泉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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